李世斌 编辑 王秀华
廊道上迎面走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小余同志。当我俩快要“擦肩”时,小余突然把脚步一收,让身子贴到了墙上,目视着我说:“王局长,您慢走。”
我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后,忽然产生了些许怪怪的感觉,便转过头说:“小余啊,这么宽的廊道三个人并肩走都没问题,你又何必把身体贴到墙上给我让道呢?”
小余弯下腰,朝我“嘿嘿”笑道:“王局长,给您让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无言以对,抿了抿嘴,继续走自已的道。
小余不仅给我让道,还给我“让位”。一天中午,在机关食堂里,我正排着队,排在我前头的是小余。他猛地回过头来讶异道:“王局长,您怎么也亲自排队打饭?您这一级领导应该在包间里吃饭的呀!”小余说着好像是他自已站错了位,轻巧地蹦了一下,让自己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赶紧拽了一下他,说:“小余呀,你可别坏了排队打饭的规矩,站到我前面去。”
他见我是认真的,只好扭捏着站到我的前面。
我随意问了一声他:“小余啊,来局里上班有多少日子啦?”
他回过头来朝我“嘿嘿”笑了几声,这笑声挺独特,让我莫名其妙地联想起山羊的“咩咩”叫唤声。小余笑过之后说:“王局长,到今天刚满一个月呢!”
我随口“哦”了一声,心想,看来这小子刚调来,还没来得及适应呢!自从我调任这个局工作后,立马废除了任何特殊化,包括让局领导在食堂包间吃饭的做法。我倒不是为了“作秀”,而是打心眼里认为搞小特殊、端臭架子啥的实在没有意义。只要我当局长的时候说话有人听,下达任务有人执行,并且出色完成就够了。谁还能当一辈子官啊!特殊惯了,哪天退下来适应不了还不是苦了自已?
一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报告……”
我惊异了一下,半晌才朝门外说:“进来吧!”
进来的是小余。我凝视小余说:“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呀?怕我耳朵不好使啊?”
小余又是很独特的“嘿嘿”笑了几声,说:“不好意思,让局长受惊了。”
我忍不住也笑了几声,说:“你冷不丁地一声尖叫还真吓了我一跳。坐吧,找我有啥事?”
小余弯下腰用诚恳的口气说:“王局长,我就站着吧!在局长面前我不能随便坐的。我来也没啥大事,只是想……向您汇报一下思想……”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等一下得主持一个会议,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不用跟我讲了,你平时可以找你的处长谈谈的么!”
小余虽然略显失望,但也挺干脆,弯腰说了几声“好的,好的”,便退出了办公室。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在廊道上与小余不期而遇了。这次他跟上次一样给我让道。我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跟小余说:“我说小余啊,这么宽的廊道你又何必停下脚步靠到墙上给我让道呢?哪儿学的这一套,多此一举了你!”
小余依旧用他那独特的“嘿嘿”笑声回应了我,停顿了一会儿又凑近我说:“王局长,我上次去您办公室是想问问您,能不能请您吃个饭。是您在我的商调函上签了字的,您是我,不,是我全家的大恩人,解决了我夫妻两地分居的大问题……”
“你说啥呢”,我迈开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跟小余说:“你把工作干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别整日里想些乌七八糟的事。”在我说完话回过头来的一瞬间,我的余光感觉到小余的脸不易被察觉的拉了下来。
从那以后,足有大半年时间,我没看见小余。偶尔,我脑子里蹦出他的形象时,会觉着有点儿奇怪,在一个机关院内工作偶尔遇见再正常不过,难道小余有意躲着我?
过了不久,我因健康原因提前一年退居二线。我的办公窒从廊道的东头调整到了西头。一天,我从廊道的西头往东头走,迎面遇到了刚从新局长办公室出来的小余。我正想叫一声小余,他却早早地给我让道了,而这一次,他是闪电般地躲进廊道边的一间办公室里,而且还轻轻地掩上了门。如此,我俩就失去了“擦肩而过”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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