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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口笔记

2022年06月29日 15:00:35 来源:平阳县融媒体中心

  应辉景 编辑 王秀华

  子夜时分,婷、芳、我三人在平阳高速卡口进行交接班。当晚四位成员三位女同志,我们简单握手互道辛苦,颇有点小小仪式感。

  那是我第一次值守凌晨班,心底竟然泛起一丝螺旋纹般的新奇。夏初的卡口,空气中明显多了几分温润。

  “请扫温州防疫码,车牌号多少?请问哪里来,到哪里去?”窗口,三位登记人员一丝不苟地进行登记、问询、核实。同样流程,同样操作,一天要重复几百遍。口罩之下,一道道陌生的目光,欣喜、无奈、焦虑,仿佛都深深镌刻在一扇窗口的轮廓中。

  灯,依旧亮着。所有归来的匆忙脚步都在这里短暂停留,也有人说,前方就是我的家。

  卡口简易房紧挨着高速出口。抬头,天边一轮上弦月,放眼望去,山影含黛,随意捞取就是一轴精致的宋明山水画。今晚,如果李太白安在,他定会借几分洒脱,月下小酌;如果贾岛路过,便会感受到类似“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悠闲自得。

  “引导员!引导员!”门外保安人员大声喊叫道,“有货车需要引导到处置点”。我条件反射般抓起桌角两张封条夺门而出。路边,一辆枣红色异地牌照货车已熄火停稳。司机50来岁,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封条很快就贴上,货车跟随出租车前往处置点。

  前往处置点需要5分钟的车程。车速不快,只听见车轮沙沙的摩擦声。红绿灯前,等候的车辆寥寥无几。裹着夜色,车子拐进幽静的田间小路。低低吹过的风,翻动着路边浓黑的树影,隐约飘来淡淡的草木清香。车灯照映着前方,苍茫田野中,犹如一只小船在黑夜挺近,有点像郭沫若说的提着灯笼在天空中游走,静静的。

  到达处置点,车身接受消杀、抗原检测,一切有条不紊。

  “每天大概要引导几趟?累不累?”回来的路上,我顺口问了出租车驾驶员小虎。

  “我是卡口‘钉子户’,每天跑多少趟根本不记得,哈哈……”

  小虎是位80后的新居民,热诚健谈,是县爱心出租车车队的队员。4月份,他申请加入出租车防疫工作,被分配到高速卡点引导货车。白天黑夜,风里雨里,吃饭休息,临时搭建的卡点就成了他临时的家。简陋的环境,不抱怨;刚合眼即被叫醒,不抱怨;来回周转,一碗盒饭吃上两小时,不抱怨……他说,防控疫情,爱心车队队员再多苦累也是值得,因为这是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

  返回卡点,出口处货车有序排起长队。挡风玻璃透射出一束束黄橙橙的灯光,空气中升腾起一层薄薄的烟霭,瞬间又幻化成缕缕明漪。

  小虎一直忙碌着,来回折返的出租车好似一只萤火虫在黑暗中飞舞,像给夜行人指路。

  夜深了,四周愈加静谧。车流略有减少。收费口检疫车辆的喇叭提示声更显清晰。不知不觉,疲倦感袭来,仿佛钻到眼底,渗至骨骼。我忽而觉得,睡一顿安稳觉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随手看看时间:凌晨2:50分。

  跟小虎交接好引导工作,我准备去车里小憩片刻。

  刚合上双眼,思维却开始清晰起来。距离高速口不到十米的“福利”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重型车辆驶过,车身便跟着震动,身体也抖动起来,一道道亮光时而斜掠过车窗,将面孔照得清晰可见。

  “咚——咚咚”,不远处响起了打更声,梆声由远及近,这似乎更添加了几分寂寥。瞬间,我的记忆被拉回了儿时。打更人不曾见,这熟悉的声音却萦绕耳间。或许打更人正走在“后半溪”上,这条连接鸣山、接壤城区的小路,我幼年时还铺着金灿灿的黄沙,横亘在田野中间,后来建成了川流不息的新国道。“后半溪”的田园诗意也渐行渐远。

  时间一寸寸流逝。我被夜毫不费力地唤醒,开始坦然接受这额外的馈赠,甚至开始觉得,这种贴近村庄的简单方式轻轻揭开了久别的神秘。

  “喔喔喔----”田野中响起嘹亮的打鸣声,再一次领略到了黎明前的种种可爱。一声声啼叫,一声声原始的复制,此起彼伏,好似大地上的一首恢弘震撼的鸣奏曲。笼罩在幽暗光影里的一切事物开始舞蹈。高亢的鸣叫给听觉神经挤进了更多酣畅与自由。半小时,麻雀、喜鹊、斑鸠等鸟儿开始声声鸣啭,不绝于耳。钦佩这些隐匿的声响,是生灵们不惧怕的果断与勇敢。比起一个小小的我,它们却更懂得恰到好处的谦和与包容。

  天已大亮,我沉浸在闹热的卡口,不觉哑然失笑。

网络编辑: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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