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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知青生活二三事

2022年01月28日 12:02:39 来源:平阳县融媒体中心

  编者按:有人说,“知青,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就像一颗被飓风裹挟着向前的沙粒”,但我们想说,经历千锤百炼,他(她)们的青春不是没有价值的。当年的热血少年,大多将近或已过古稀之年。正如周瑞金先生所言:“他们回首青春的激情,依然是莫大的激励,也是由衷的慰藉。”人生漫长,却也短暂。用青春的激情勉励后人、探索未来,才是智者。今日起,本端推出“知青岁月”栏目,回首往事,激励未来。

  本网通讯员 林敏 编辑 王秀华

  1971年初,我随当时平阳县的鳌江、麻步、水头、腾蛟、山门五个区的知青到了大兴安岭。驻地樟岭十九公里处,与铁道兵三师指战员共同修建樟岭到古莲的铁路。我在大兴安岭工作、生活了十四年之久,其中在军营呆了近四年时间,既有苦也有乐,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水沟里洗衣服

  初到营地,收拾好行李后,我就端着脸盆到驻地前面的小水沟里洗衣服。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刚下过一场雪,如今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大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水沟上面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薄冰下的水正欢快地流淌着。我不知如何下手,顺手捡了根木棍敲打冰面,然后把衣服往敲开的窟窿里放。这时,上面的薄冰又冻上了,我的两只手被固定在水下,手里拿着的衣服在水的推动下就要飘走了。不管我如何努力,双手都不听使唤。我急得大声呼喊,因为怕被人笑话,咬紧牙关,才没让眼泪流下来。闻声赶来的副排长用他的大头鞋猛踩冰面,终于把我那红肿、僵硬的双手和衣服从冰窟窿里抽出来。他从雪地里抓了一大把雪迅速按在我的手上,并使劲地搓。几分钟后,我的手才慢慢恢复知觉。这时,他很严肃地告诉我,冬天不能在河里洗衣服,因为衣服放在水里马上会结冰,不仅无法清洗干净,而且手放在冰水里时间久了,轻者得关节炎,严重的肌肉可能会坏死,只有把水烧热了,才可以洗。好家伙,这第一天的下马威,让我多少年后还心悸不已。

  上山打柈子

  为了解决取暖问题,我们做的首要工作是上山伐木头烧地火龙。离我们驻地一百米左右,就是一片大森林。虽然我们戴上了棉帽,穿上了棉大衣、棉裤和棉胶鞋,甚至还戴上了口罩,但在零下四、五十度的野外还是非常寒冷的,露出的头发、眉毛都是雪白的,我们真正见识了哈气成霜的情形。我们以班为单位,两人一组,扛一把比我还高的大肚子锯和一把斧子进山。第一天,正、副排长带着我们进山,把伐木的要领示范了一遍,并告诉我们要注意安全。接下来我们各就各位正式开始伐木。记得当时我与施玉辉一组。听说落叶松好劈耐烧,我俩首先在一棵干枯了的落叶松上开锯,先从下坡往上坡的方向锯三分之二,再从上坡往下坡方向锯三分之一,然后停锯推树,在顺山倒的口号声中,将树缓缓推倒。再把它的枝桠砍掉,截成两米多至三米的圆木,我们一人扛一头,踏着没膝深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一天往返两至三次。圆木有二百来斤重,但得益于厚厚的棉大衣,抵挡了不少压力感。有的木头太大太重,我们就锯掉树枝,留着光溜溜的树干,把树的顶部放前面,然后坐在树干上,让人在后面使劲一推,大树就顺着山坡一路下滑,到山下后再把它锯开拉回连队操场。备足木头后,我们把它放在专门锯木头的木架子上,用大锯把它截成长四、五十厘米不等的一个个树墩,再用大斧子劈成木柴,这就是东北的“打柈子”。柈子劈完后,还要码在帐篷旁边,便于烧火之用。不到两周,我的棉大衣肩头、袖子已经破烂不堪,很是狼狈。

  同年10月,我们连队提前完成了铁路清方工作,又奉命奔赴碧水建设铁道兵东北指挥部即总字505部队纤维板厂。

  走盘碧公路

  1972年国庆节,我与战友小戎、小陈和小王结伴去塔河师部玩。回碧水时,师部派汽车连高连长和一个大板车送我们回碧水。车子走的是塔河下属的盘古公社到碧水的公路,简称盘碧公路。该公路总长五、六十公里,比我们坐火车去碧水要近很多。我们五人兴高采烈地从塔河出发,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一次令我们终身难忘的行程。

  汽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抛锚了,驾驶员只好回师部搬救兵,并动员我们一起回去。我推算了一下,我们最多只剩五、六十里的路了。按一小时十里的速度,我们五个多小时完全可以到碧水,而从这里往塔河也得走二十多里。最终,我们决定走路回碧水。

  高连长是一位集幽默与风趣于一身的人,他把护送我们的工作当作一项重要的任务去完成。为了调节气氛,他边走边讲笑话给我们听,讲到高兴时手舞足蹈,让人忍俊不禁。他还时不时向我们炫耀他扛在肩上的猎枪,并说要打几只飞龙和野兔到碧水给我们打牙祭。天上飞龙肉、地上驴肉都是人间极品,大家听了也都很高兴。

  秋天的大兴安岭像泼了颜料的画布,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整个山脉犹如铺上了五颜六色的地毯,美仑美奂。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不时地从公路两侧树林中飞进飞出,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色彩斑斓的秋韵图,使人如痴如醉。两边的花草吸引了我们几个女孩子,大家都跑过去采摘,准备做一个花环戴在头上,但被高连长制止了,他说原始森林容易迷路。他给我们讲了一个老兵迷路的故事,至今我都不知真假。他说一个比他还老的老兵胆子非常大。一次进山去追一只狍子,因为狍子的屁股是白色的,老兵就盯着白色在后面追。不知追了多久,白色不见了,老兵也迷路了,阴差阳错地进了一个母熊窝,被母熊堵在洞里。当时部队也派了许多人进山找老兵,折腾了好几天,后来不了了之。一年后,老兵披着长发,挂着长胡子,穿着破军装,找回了连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熊窝里逃出来的,好像已经傻了。部队给他办了复员手续,很快他就在战友中消失了,只留下这么一个神奇的传说在不断被人们提起。不知是害怕还是着急赶路,再也没人去采花了。一路上,高连长都像一个即将冲锋陷阵的军人,威武地扛着猎枪。有时也端着猎枪瞄准那从树林中来回飞舞的鸟儿,可他始终没开枪。我们几个女孩子依然无忧无虑,“嘻嘻哈哈”地互相打闹。就这样走走停停,五个多小时过去了,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但我们还是在大山里行走。此时,大家已经饿得走不动了。在高连长的招呼下,大家都席地而坐,听高连长给我们讲述铁道兵硬骨头战士张春玉舍己救人的事迹。1965年6月30日凌晨,张春玉在嫩江至塔河铁路的一处隧道塌方时,奋不顾身救了战友,自己却被一吨多重的巨石压断了大腿和肋骨,而英雄就在我们三师医院任副政委。我们说张春玉死都不怕,我们多走点路怕啥,大家又不约而同继续前行。又走了三个多小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我们的脚也磨出了水泡,但我们都知道,不抓紧走出大山,很有可能会发生危险。一是怕树林里的野兽跑出来伤害我们,二是大兴安岭昼夜温差大,我们穿着单薄,会被冻坏。当时就是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情况下,大家互相鼓励,你搀我扶,与饥饿和寒冷抗争,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走出了大山,到了离碧水板厂六公里的山坡上。那里是碧水板厂上山伐木的二十五连驻地。看到帐篷里透出的亮光,大家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踉踉跄跄地向最近的一个帐篷走去。当那些男同志问明情况后,马上给我们四名姑娘让出热呼呼的被窝,并安排高连长去休息。那晚,炊事班还为我们做了面条。这碗面条,在当时肯定比飞龙和驴肉可口,那热呼呼的统铺也是人间最豪华的床了。

  翌日上午,二十五连的大板车把我们送下了山,此时高连长也完成了他的护送任务。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把公路的公里当成华里,整整相差了一半的距离。

网络编辑: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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