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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山门老街

2020年11月04日 14:20:02 来源:平阳县传媒中心

  周朝畅 编辑 王秀华

  山门只有一条老街,曾特别热闹。

  四五十年过去了,我对山门老街的记忆犹新。以前,我的一些外地同学总是充满疑惑地问我:“我们看到了山,怎么找不到门呢?”在他们的印象里,山门必定要有“山门”。

  

山门老街 池强 摄

  

  山门的确是找不到“山门”的。据载,明清年间,山门街聚居着周、徐、叶三家,都建了自己的大门第,门前都建有气势不凡的石门台,于是当地百姓就叫这条街为“三门街”,后来因谐音改为“山门街”。当时这条街是镇上最繁华的地方,该镇也就被命名为山门。

  山门老街长约300米,宽约4米,鹅卵石路面的老式街肆约建于明清年间,距今有三四百年历史。街心有一棵香樟,一条小溪沿店铺阶前向东流去,流水终年不断。街头、街尾两棵古枫树细数着老街上曾经发生的故事,见证了老街的风风雨雨,述说着老街的沧桑。

  记得有一年,因街道拓宽,百年古枫树差点被砍掉,幸好老人们出来阻止,说:“千万不可以砍树,要给游子们留着,当他们想念家乡,或者落叶归根时可以找到标志物。”只有这棵树龄逾300年的古枫树清清楚楚的知道,多少次,畴溪的水在洪峰期浸泡了老街的店铺,也只有古枫知道,老街曾经发生过多少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山门老街,只要有人在街头打个喷嚏,街尾的人也能听得见。街尾有啥风吹草动,街头的人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每天清晨,老街街头就十分拥挤,各村挑出来的一担担薪柴就开始在讨价还价中交易。林明谦先生的药铺前挤满了人,季挈困师傅的寿坊铺也开始工作,供销社的布店、五金店门前人来人往,黄美湖先生的番薯丝收购站更是人头攒动……这时候,总会有人挑着满满的粪桶路过,行人们个个捂着嘴巴,不管人们怎么竭力避让,不管挑大粪的人怎么吆喝,窄窄的街面就是水泄不通。挑大粪的人累得急红了脸。

  老街最热闹、拥挤的地方要数通往大成街的十字路口了。这里有山门新华书店,有林瑞民的悦来客栈,有黄加凯照相馆,有胡峰刻字店,还有我最喜欢光顾的租书店。这家租书店是原南雁镇中心小学校长陈雁峰先生和他妻子周秋菊老师经营的。小时候为了能看到租书店里的书,我绞尽了脑汁。按照辈分来说,我叫周秋菊老师为姑婆。于是,我几乎是每天放学就去租书店,帮姑婆看店,以防小读者撕破了书或者看书忘记给钱。为了讨好姑婆,我总是自觉地帮忙打扫卫生,整理书籍,还时不时帮她把水缸里的水装得满满的。因此,我免费把店里的书全都读了,那是我儿童时期最开心的一件事。

  山门大成街是原山门区公所所在地,由于一场火灾化作了废墟。据当时地处大成街路口处的裁缝店老板的儿子回忆,那天火灾发生时,他冲进家里把重达二百多斤的衣橱一口气抱了出来。火熄灭后,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当时是怎么把巨大的衣橱给抱出来的。

  老街的徐氏大院中曾经建有大戏台,也毁于火灾。徐宅烧毁已百年有余,现山门镇老街居民区所在地块就是徐宅旧址。周宅、叶宅则毁于白蚁,只留下周家街、叶家街、徐家街。三条小街为山门人留下了永久纪念。

  山门街也是当年粟裕将军率领战士北上抗日的始发地,是那段烽火岁月的历史见证。

  说到枪支弹药,我不由想起山门老街的民兵连,当时的机枪手郑智礼扛着机枪走在队伍前面,显得神气十足。我们这帮小屁孩也拿着扫把、木棍跟在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后面,一直跟到了凤岭山实弹演习基地。我们远远地躲在山坡土壕沟里,大气也不敢喘,看着民兵们扔手榴弹,看着他们端着步枪射击,看着他们举着机枪扫射。亲眼目睹枪声、爆炸声特别刺激、过瘾。最过瘾的是去寻找子弹壳,在土墙、泥土里挖子弹头。只要能够找到几个子弹壳,我就会拿到学校在同学面前显耀一番,还会把家里的火柴盒偷出来,把火柴梗上的火药刮下来,填入子弹壳里,封上黄土,在弹壳上扣上铁丝,下面点上蜡烛,然后就躲起来等待土制的子弹爆炸。

  由于经常看到民兵在山上演习,孩子们也开始在放学时模仿起来。这时候,最遭殃的是山上的藕芋杆了。它们被调皮的孩子截成一段段,三五根扎捆在一起当作手榴弹。孩子们放下书包就开始漫山遍野“打战”,有时候还不小心受伤流血,哭闹着结束游戏。

  到了晚上,老街最热闹的要算电影院。记得电影院就在现在的山门菜市场那里,电影院门口各种各样油炸的零食常常把孩子们诱惑得垂涎三尺,当时一张电影票好像只要2分钱,然而很多孩子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为了能够混入电影院,我们总是跟着那些胆大的孩子,先去摸清楚晚上电影票的纸张颜色,然后回家找出相同颜色的纸,剪成和电影票一模一样的尺寸,有时候还会依葫芦画瓢,以假乱真。有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造假,我们就跟着大人,在电影院门口浑水摸鱼。我们最怕中途检票,孩子们吓得躲到椅子下面,或跑去厕所,或者躲到主席台上。当时电影放映员是德彪、老马……他们总是会事先通知大家,“要检票了”,接着,电影院的管理员“老林伯”就会拿着长长的竹鞭子,四处寻找逃票的孩子们。孩子们也在大人的掩护下开始和“老林伯”躲猫猫。“老林伯”虽然个子矮,但身手特别灵活,经常会有孩子被他抓住。有些孩子就怀恨在心,互相约定,只要谁被抓住,大家就要拿出弹弓一起射他。在黑暗中,“老林伯”经常被孩子们从各个角落射来的弹弓击中,有时候会痛得“嗷嗷”大叫。

  我一小伙伴平时特别调皮。有一次村里播放露天电影,他不好好看电影,拿着纸团弹弓在黑暗中瞄准女孩子射过去,不料射中了他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额头肿起了一个包,痛得“嗷嗷”叫。当他发现是自己孩子射的纸团,气得大骂:“你这个短命鬼,晚上不要给我回家睡觉。我非打死你不可!”他吓得赶紧躲起来,不敢回家。电影播放完毕,人群也散开了,父亲迟迟不见儿子的影子,四处寻找也不见踪影,急坏了,赶紧召集大家敲锣打鼓全村寻找。没想到他躲进茅房里睡着了,大家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小时候的我,音质特别好,喜欢唱歌与表演,被选入学校的舞蹈表演团,还参加山门区文工团,一起下乡巡演。在山门电影院的舞台上,我和大人们一起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记得有一次,周青宣老师扮演日本鬼子军官,差点被舞台下义愤填膺的观众扔东西砸到。他的身材、打扮和表演实在是可以以假乱真,难怪观众会忘记了他只是一个演员。

  没有人可以左右历史的车轮。山门电影院被迁拆后,菜市场建了起来。后来,镇政府又挖通了山门隧道,山门平西路正式成了主要街道,山门老街则成了真正的“老街”。山门老街历经数百年风霜,渐渐归入宁静,继续承载着历史沧桑和我们的童年记忆。

网络编辑:张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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