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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诚与南雁

2020年07月21日 10:41:26 来源:平阳县传媒中心

  黄进峰 编辑 王秀华

  

民国《平阳县志·考异》

  

  陈德诚(933-972),字仲德,少习孙吴兵法,天性好学,酷好《坟典》。其事迹入载《南唐书》《十国春秋》等,二书详细程度都不及一代文宗南唐徐铉的一篇《墓志铭》——《唐故左右静江军都军使忠义军节度建州观察处置等使留后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右威卫大将军临颍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陈公墓志铭》。作为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一个人物,陈德诚与南雁也颇有渊源。

  陈德诚其人其事

  陈德诚任过和州、池州、歙州、虔州四州刺史,职衔终忠义军节度使、建州观察处置使、检校太尉,于开宝五年(972)七月十二病卒于建业(今南京)滨江里之官舍,享寿四十。

  陈德诚是南唐节度使、闽国公陈诲长子。其与父亲皆是南唐名将。德诚曾祖陈茂新、祖父陈滔皆为闽将。陈诲原也是闽将,后来降南唐并为其效力。他们世代为福建建安(今建瓯市)人。

  南唐大将查文徽对陈诲十分信任,推荐陈诲出任剑州刺史。陈德诚年方弱冠,也身任剑州裨将。为得到南唐朝廷的信任,陈诲让长子陈德诚去京师当宿卫(兼人质)。陈德诚立身恭谨,择交善言,故取得南唐中宗李璟重视,被任命为京师护卫将领。

  后周兵犯南唐战于淮甸期间,陈德诚率水师参战。南唐诸将皆溃,独德诚一军取胜。南唐下诏表彰德诚曰:“独此一军之众,堪为百战之师。”陈德诚还及时向南唐提出水师的重要性,让南唐重视水师的地位和训练。

  徐铉大陈德诚16岁,同在南唐为官。他们生前“义结金兰”,交谊甚笃。徐铉对陈德诚的评价甚高,曰:“在公之余,手不释卷,篇咏词笔,皆传于时。近代儒学将,唯公而已。凡四典藩郡,皆有借留去思之美,民到于今称之。”徐铉是个严谨的文学大臣,所记应当不虚。

  陈德诚文集无传,只剩一首《游南雁荡》诗(疑伪),被民国《南雁荡山志》收录。周喟后注说,此诗见于明代陈玭、陈文源《续南雁荡山志》、明末郑思恭《南雁荡志》以及《东瓯诗存》。诗曰:“雁山遥与白云连,六十奇峰半倚天。金鼎雨花猿听偈,石门迎月鹤参禅。戏龙高跃青霄上,群凤齐飞赤日边。诗思凭空吟不了,那堪夙驾入星躔。”

  陈德诚与南雁

  南雁荡山地域在五代十国时归属吴越国管辖。吴越末时,高僧愿齐风闻南雁荡山明王峰顶有雁荡,且天晴时可听到钟磬梵呗之声,为寻幽觅奇(或另有目的),前去探访。此举得到吴越王钱俶的支持,并以平阳一县(或言一乡)赋税收入作为供养,建立十八个庵堂。愿齐也因此成为南雁荡山开发的祖师。

  陈德诚与愿齐虽属于同时代的人,但一个仕于南唐,一个在吴越国为僧师,本无其他交集。偏偏陈玭、陈文源于《续南雁荡山志》载曰:“愿齐之徒百余人,丛无所安。当有和州刺史陈德诚与父节度使陈诲捐己俸入钱库赡僧,并尽家余助建崇教、石门、翠峰等庵,分与之处。”这条记载如果属实,等于是说陈诲、陈德诚父子襄助愿齐进行南雁荡山初期开发了。

  在宋代,南雁荡山似乎已有“吴越王庙”“陈德诚祠”。平阳坊郭人徐起滨(字子节),南宋宝祐癸丑进士,任福建推官。他游南雁时写过《谒吴越王庙》七律一首,可以印证钱王为了开发南雁荡山建“钱库”立“绵坳”的传说。诗曰:“天晴四塞霭苍苍,古殿秋阴下夕阳。急管尚传流水咽,残碑空覆落花香。绵坳钱库遗千载,涧藻溪毛祀一乡。玉辇不游芳草合,屯云翠盖寄寒螀。”南宋平阳郑朴翁(字宗仁)写过《谒陈德诚祠》七律一首,诗如下(疑伪):“平蜀曾成汗血功,为何庙食此山中?生前许国心无负,死后崇祠报亦隆。钱库输资知善施,金戈挽日见英雄。游人欲问当年事,零落残碑即景钟。”对于此诗,民国周喟注曰“来自‘陈、郑志’”,即明代陈玭、陈文源《续南雁荡山志》、明末郑思恭《南雁荡志》。

  元儒平阳史伯璇(1299-1354)也有《谒陈德诚祠》七律一首,其诗如下(疑伪):“生前树德死封侯,食报贤祠泽尚流。野草乱生新岁月,桃花能记旧春秋。清风寇竹吹犹发,白日周棠咏未休。遗像拜瞻生气在,青山莫讶壑移舟。”对于此诗,民国周喟注曰“来自‘陈、郑志,县志,《东瓯诗存》’”,即来自明代陈玭、陈文源《续南雁荡山志》、明末郑思恭《南雁荡志》以及清代曾唯的《东瓯诗存》。郑朴翁和史伯璇二人都是非常严谨的平阳学者。有他们的诗为证,南雁荡山最迟在宋末以至于元末都有奉祀陈德诚的祠堂,应当不是虚构。

  时任元末平阳州尹的周嗣德撰好六卷本的《南雁荡山志》。当时学者宋伯颜官任廉访副使,行部到平阳,周嗣德陪他一起登赏了南雁荡山,并请他作序。宋伯颜称自己在太学时,尝阅宋祝穆的《方舆胜览》,知道平阳有南雁荡山且风景奇特,今日竟然登上明王峰顶,真是大饱眼福。周嗣德招待周到,他们在南雁荡山盘桓了几日。周嗣德告诉他该地的名人足迹,说到吴越钱王和愿齐开山,其中曰:“此山自唐谏议大夫吴畦、文房院使薛正明、南唐建州节度使陈诲,俱游寓于此,破荒秽而标奇胜。”吴畦隐于今泰顺库村,薛正明隐于白云山(顺溪)。陈诲是“游”还是“寓”不知道,此说似乎在告诉人们,于周嗣德之前,陈诲就去过南雁荡山。

  周喟《南雁荡山志卷三·寺宇·陈德诚祠》条目下有记载陈祠的文字:“旧县志:在雁山。南唐亡,德诚入平阳,游雁山,舍作常住,故僧祠祀之。陈志:僧法澄之徒守化建祠于崇教庵左庑,祀忠顺侯陈德诚,以其有开山之功也。”

  史伯璇《青华集·重修陈氏族谱序》(疑伪)关于陈德诚父子的记载更加离奇,说:“赵宋建立,陈诲、陈德诚义不事二姓,弃官入横阳,隐于雁荡浦源大相东土,遂以下涝为家。宋廷以兵部郎官征召陈德诚。淳化五年(994),陈德诚赴四川平定李顺造反,封忠祐侯。”

  在南雁之地,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龙港下涝陈氏皆与陈诲、陈德诚父子以及陈经正、陈经邦兄弟等扯上关系。下涝陈氏更认陈德诚为近祖,二陈兄弟为陈德诚五世孙,增加“经一”为经正、经邦从兄,并认台州临海人宋左司谏陈良翰为乐溪陈经德,说“经德字良翰”。而江南龟山北岙居然有陈经正、陈经邦兄弟之坟墓(陈瑞周于光绪五年修建)。民国刘绍宽先生就曾认为下涝陈谱是“向壁虚造”。

  辨疑

  笔者认为,徐铉(917-992)关于陈德诚的记载是可靠的。徐铉与德诚的关系是“金兰之分,终始不渝”。他对陈氏的记载用的是“史笔”,里头有许多正史资料及细节性描述。譬如,陈德诚的死亡时间精确到年月日及地址;又如,南唐后主召陈诲还都,陈诲于建隆三年(962)七月病卒于金陵官邸,陈德诚极尽孝心,“亲侍医药,躬执烦辱,容貌瘠损,衣不解带”等。

  关于陈诲、陈德诚父子捐资助建南雁荡山或辞官归隐于平阳浦源、南雁荡山的记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十国春秋》陈诲、陈德诚传中,对陈诲的记载比较详细,而陈德诚就非常简略,仅仅附录在其父之后。当然,他们父子谁也未曾捐助开发过南雁荡山或隐居在平阳某地。原因有二,首先,当时平阳南雁荡山归属于吴越国管辖,陈诲世代为闽人且为闽将,后来父子归南唐并受重用,吴越与南唐以及闽国算是敌国,陈氏父子的足迹未必能到达平阳或南雁之地;其二,陈诲卒于宋太祖建隆三年(962),陈德诚卒于宋太祖开宝五年(972)。当时,南唐犹未亡国(南唐亡于开宝八年,公元975年),吴越国尚未纳土归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吴越国降服),陈氏父子应无理由亦无可能在吴越国境内捐资开发南雁荡山。至于陈德诚于宋太宗淳化五年平定四川李顺之乱封忠祐侯的事,更是不值一辩。

  南雁荡山中的“陈德诚祠”从未出现在现存历代名人所写的《南雁荡山游记》之中,如果确有其祠,也应当是下涝陈氏在某个时间点自己补建的。关于南宋郑朴翁、元代史伯璇《谒陈德诚祠》的诗篇,以及元末宋伯颜的序,应该都是后来重修《南雁荡山志》时,杜撰阑入了陈诲、陈德诚父子的事迹吧!这个杜撰者,笔者怀疑最大可能是明嘉靖年间居于下涝的邑人陈文源,因为他曾在陈玭续修的《南雁荡山志》中增辑过该书,后世延用其误而已,以至陈诲、陈德诚之事在南雁荡山的流传变得“扑朔迷离”。

网络编辑: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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