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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块

2020年06月10日 09:08:46 来源:平阳县传媒中心

  本网通讯员 李世斌 编辑 王秀华

  县文联主席老毕亲手起草了一份为县文学期刊《文脉》追加办刊经费的请示报告,报给县财政局的同时,抄报了一份给常务副县长王大手。老毕懂得官场奥秘,主管县长不亲自点头,最终是叨鹰放个屁——空响(想)。

  请示报告打上去两个月了,毫无动静。老毕上门找财政局长,财政局长打了一通“太极拳”,把锅甩给了王副县长。从财政局长办公室出来已是中午下班时间,老毕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王副县长办公室的门。秘书从对门出来,说:“是毕主席呵,王县长中午接待客人去啦!”“那王县长下午会在办公室吗?”老毕问。秘书说:“王县长下午有两个会哩!明天又得去省城开会,忙得连轴转哪!”老毕挠挠头皮,心想老子来一趟县政府也不容易,干脆一追到底,便堆起笑脸说:“请问王县长在哪儿接待?”秘书迟疑一下说:“您若真有急事就去找找看吧,在县府食堂2号包厢。”

  老毕一脚跨进2号包厢。王副县长坐在圆桌“上佛头”位置上。见老毕进来,“呵呵”笑着说:“嗳哟,豆腐块来啦!有什么要紧事吗?”老毕年轻时在县委新闻报道组工作多年,经常在县市报刊版面上登载些豆腐块般大的文章,有点小名气,被机关干部戏称为“豆腐块”。

  老毕恭敬地走到王副县长身旁说:“这事办了就不急,拖着不办就算急事了。文联两个月前报给您的为《文脉》期刊追加经费的报告您看过了吗?现在连作者百把块钱的稿费都没着落了……”

  “哦,好像有这么个报告,需要……多少钱?”王副县长问。

  老毕用故作轻松的口吻答道:“不多,就区区六万块钱。”

  王副县长说:“这点小钱是不算多。不过呢,现在还有多少人看这类刊物呵!而且登的多是些豆腐块……”王副县长说话间,一盘清蒸大黄鱼端上了桌。王副县长朝老毕“嘿嘿”笑道:“老毕呵!你看这条大黄鱼,少说也有两斤重吧?虽然是深水养殖,没有野生的值钱,但块头大哩,看着也壮观!你们老整那些豆腐块文章,能换几块钱稿费?”

  老毕当着众人面,觉得有点伤自尊,便说:“王县长您这话就有点偏颇了。文章不能凭长短论英雄,大刀匕首各有作用,就好比大鱼小鱼各有滋味……”

  王副县长对老毕的话并不介意,微笑着说:“老毕你如果一起吃就坐下,加张凳子,如果不吃就先回吧!几万块钱算不了什么大事,回头再说吧!”

  “那我先走了,等您的批示。”老毕退出了包厢。他在回家的路上回想之前说的“大刀匕首各有作用,大鱼小鱼各有滋味”,觉得挺到位,而且还有点儿不卑不亢,便扯开嗓子唱起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匕首向鬼子们的心脏捅去……”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王副县长那头依旧毫无动静,老毕摇摇头跟自己说:“算了吧!大不了停刊,老子安心写自己的小说。”

  再过几日,县里突发特大安全生产事故,王副县长因此被追责,降了一大级,发落到县文联当书记。

  王副县长到县文联报到那天,老毕抿嘴一笑说:“降啦?”王副县长“哼”一声说:“我这不是来文联上班了吗?”老毕拍了一下王副县长肩膀。老毕过去虽然与王副县长挺熟,但再熟也不敢轻易拍王副县长的肩膀,老毕拍出去的手倏地收了回来,笑笑说:“想开点,最后退了死了都一个样,官大官小,能办实事就好。”

  王副县长注视着老毕说:“文长文短,能说真话就妙。我这下一句接得还行吗?”老毕哈哈大笑起来,王副县长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老毕当晚在家为王副县长设了欢迎宴。端上桌面的下酒菜是豆腐块、花生米、子梅鱼、虾皮、鸽蛋等等。老毕说:“王县长,今天为您备的菜都是以小为主,小菜么,方显对饮的真情底色。”

  “你们酸文人就爱整些寓意象征、旁敲侧击的东西。”王副县长哈哈笑着说,“该改口了,叫我书记或者直接叫老王,我不一直叫你老毕吗?”

  “哼,改什么口!”老毕很随意地说。

  “为什么?改口很难吗?我的县长职务被免了是事实么!”王副县长端起酒杯“嗞”地咪了一口。

  “为您带来的六万块经费,《文脉》又可以存活下去啦。”老毕也咪了一口烧酒。

  “老毕,你也太现实了吧,就为这点小钱不愿改口啊!”王副县长说。

  “管他钱大钱小,能让《文脉》活下来就好。来,王县长,干一杯!”老毕说着端起酒杯与王副县长手里的酒杯重重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网络编辑:周昌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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