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英 编辑 王秀华

　　我的故乡是万全平原的一个普通小村庄，名湖蛟桥，依山傍水，整个村庄均被河网环绕着。说起村名的由来，据村里上岁数的老人介绍，数百年前，先人在河上建蛟河桥，因方言“河”与“湖”同音，后名湖蛟桥，村以桥名。

　　虽然搬离老家已多年，但我时常梦回故乡那魂牵梦萦的地方。我也时常驾车回故乡，看望九十高龄的祖父、祖母，回望时光的小村庄，回味乡间情怀，咀嚼乡愁思念。

　　老家门前是一条河，她吸纳了万全湖岭各山脉的小溪，汇成一条宽宽的河流，最后融入平瑞塘河。这河很宽也很深，是当地百姓的母亲河。在无数个日子里,她哺育着两岸生灵，滋润着肥沃的田野。她不炫耀，不居功，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一切。她陪我度过了许多难以忘怀的快乐时光。

　　河水清且川流不息，一年四季只是缓缓地流淌，不汹涌，也不徘徊。小时候我在河边漫步，偶尔会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心，看着层层涟漪消失在河面，心中便会生出“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的幼稚叩问。每当我的内心与环境发生冲突，这条河流总会适时地出现，让我心如止水。

　　我依稀记得河岸边不规则地种着一排柳树，一些勤劳的村民在仅有的空地上见缝插针，种植诸如油菜、丝瓜、葫芦、四季豆等蔬菜。初夏时节，各种果蔬挂满枝头，颇具田园风光。

　　祖父、祖母的家离这条河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跟二老生活过一段时间。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至今还记忆尤深。村民一天的生活都围绕着这条河展开。天刚蒙蒙亮，河面上还笼罩着一层氤氲之气，就有勤劳的村民出来挑水了，因为经过一个夜晚的沉淀，这时的河水是最干净的。各家依次到河边挑水，倒进家里的大水缸，然后用明矾沉淀，这就是家里的饮用水。挑水过后，河埠头又迎来另一拨人，有在河边洗漱的、有淘米洗菜的，还有勤劳的浣衣妇人。洗衣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交响乐。小河渐渐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午后的盛夏，小河是小伙伴们玩乐的天堂。一到下午，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玩耍。大家在小河里打水仗，比潜水，看谁潜得深潜得久。有时，孩子们还在小河里进行游泳比赛，十几个人猛打着水花，仰泳、狗刨、蛙泳……所有招数一起用，河里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作为女孩的我是不敢的，但是欣赏水中的精彩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夜晚，小河重归宁静。皎洁的月光将小村覆上了一层锡铂样的辉光，让村庄变得温暖，变得祥和。农村没有娱乐设施，河边的清凉地就是村民们的娱乐休闲场所。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围坐在河边的大榕树下谈天说地。我也时常搬一张小板凳，一边享受习习凉风，一边听祖母讲述牛郎织女、陈十四传奇、西游记等故事。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枕着河边的月色入眠。

　　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我离开了这条给我的童年带来不少快乐的小河。此后，我偶尔还会回去看看依旧住在河边的祖父、祖母，有时也会坐在河边，吃着祖父亲手种的，被这河水滋润过的南瓜，品尝奶奶做的带着艾香的清明稞，默默地追忆流走的岁月。

　　小河依然流淌。我想，河流的方向大概就是家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