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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国际聋人日,一起走进这个无声世界里的"有声"生活

2019年09月24日 10:15:59 来源:平阳新闻网

  本网记者 何静 编辑 宋淑莹

  9月22日是第62届国际聋人日。目前,我县有2100多名聋哑人。生活在寂静之中的他们,有人凭借健康的肢体,舞出令人羡慕的完美人生;有母亲奋力抓住语言中枢的发展关键期,将“说话”能力还给天生失聪的孩子;也有听力完好的人站在两个群体之间,倾尽全力搭起沟通的桥梁……

  日前,记者走近这个自强不息的群体,倾听他们的故事。

  

  无声舞者,闪耀舞台

  

  

  舞者薛孝睁正在杭州黄龙体育中心排练。距离9月28日开演的70周年大型晚会还有4天,他们的排练节奏越来越快。在这场由370位演员构成的晚会中,薛孝睁所在的省残疾人艺术团是唯一一支听不见音乐的表演队伍。

  此次采访,在他的排练间隙中进行。薛孝睁的微信名为“坚强”,他以文字形式回答记者的问题,字眼谦逊。

  今年39岁的他,能够回忆起来的时光大多是在12岁之后。12岁时,他进了瑞安聋哑学校。周日上午到校,周五16时许放学,他得自己一人走回家,走啊走,从天黑走到天亮,还得再走一会才到家。

  而12岁之前的记忆,于他而言是灰暗、自卑、朦胧的。幼儿园时期,小朋友们会欺负、嘲笑他,和他打架。“他们会说话,为什么就我不会,还听不见?”薛孝睁比完全听不见的姐姐情况稍好一些,能够开口说一点点话,因为这个,父母把他送去读书。但他能够感知的声音小而嘈杂,只能看着他们的口型猜测内容。

  12岁时,他父母听说瑞安有聋哑人学校,便送他去学习。在那里,他终于能和周围世界顺畅地交流,他的世界也终于清晰起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舞蹈结缘。

  2001年,他20岁。省艺术团来学校挑人,薛孝睁的体型和乐感最好,被评审老师们一眼相中。在那之后,他的人生便如驶入快车道般一路“开挂”,闪耀于聚光灯下。入团一个月,他在第五届全国残疾人舞蹈比赛中以作品《春的旋律》捧回金奖和新人奖,2005年《群雕》获金奖,2009年《青石板》获特等奖,2013年作品《钱江弄潮儿》先后获央视舞蹈大赛银奖、“我要上春晚”人气王奖,2017年《红船》获金奖……家人手机里,至今还存着他的表演视频,时不时翻出来看看。

  而在旁人眼里一帆风顺的“星路”,只有他自己知道艰难。20岁才开始学舞,他的舞蹈基本功为零,身体延展性也已不如少年。每天从早到晚,薛孝睁都会咬着牙练习基本功。听不见音乐,老师就站在边上用手指比出数字,指挥他跳舞所需的节奏。课后,还会反反复复练习。

  如今,女儿上高二,儿子就读小学四年级,小家生活其乐融融。

  

  母亲的爱,铺就了一条“声音路”

  女儿甜甜(化名)的康复过程,让曾女士又想笑、又想哭。

  “妈妈快看,这是我画的小鱼。”甜甜跑过来,语音清晰,曾女士拍拍她的头,笑着看她跑开。“现在,画画、跳舞、模特走秀等课程,我都鼓励她去体验,就像她刚开始体验声音一样。”

  甜甜的“声音之路”,几多周转。

  女儿出生后,曾女士不久便返回职场,在外地工作,孩子由爷爷奶奶代为照管。常听家人说女儿学说话慢,她没太在意,以为只是缺少陪伴。满两周岁时,甜甜还是不开口,曾女士就带着孩子去温州附二医体检,做听力测试时,医生突然停住转头说:“孩子听不见。”

  “当场我就‘傻’了。”她得知瑞安有位“医生”的偏方能治耳朵时,赶紧带着孩子去了。可是前后花了1000多元却不见效果,她知道自己被骗了。

  再跑到上海做检查时,医生建议孩子戴助听器。为了调整助听器以适合甜甜的耳膜,她常往上海跑。但甜甜不常戴“小耳朵”,孩子不肯戴,曾女士就不强求。而在“妈妈群”里,其他失聪孩子却在设备帮助下,进步飞快。曾女士感到时间紧迫。医生告知,幼儿两岁到三岁间是语言的关键期,她想要紧紧抓住这段黄金时间。

  为了将助听器的分贝值调整到位,曾女士又多次往返温州与上海两地。虽然不喜欢上课,可为了能尽快抓住关键期,她一边带女儿到温州康复学校上课,一边自己报名网络课程,边学习边整理了厚厚一摞笔记。一段时间后,她惊喜地发现,女儿进步了。

  此时,女儿已接近3岁,她说的话只有曾女士能听得懂,音调不准,听起来仍然很奇怪。曾女士不气馁,按老师的建议,只要有机会就带甜甜出去转悠,见到什么就和她聊什么。甜甜变得大胆多了,会去街边“探店”;坐公交车时,总坐在离司机最近的位置,坐一路讲一路,哇啦哇啦,兴奋不已。很多乘客会好奇地看看她们,甚至司机有时也禁不住转过头来瞧瞧。

  “她想表达,我就让她讲,从来不因为她太吵就让她看手机。”曾女士坦言,她本来是个非常害羞的人,按以往的性格,如果不买东西肯定不会进店,但在那段时间,为了能让女儿多开口说话,她几乎“无所畏惧”,只要不打扰正常秩序,她都允许并回应。除此之外,如遇市区内各大早教机构做亲子班、全脑体验课之类的活动,只要有空,曾女士一定不缺席。

  这些努力,换来女儿突飞猛进的表达能力,也羡煞了旁人,可曾女士却有更担心的事。

  有一次,甜甜指指耳朵上的助听器问曾女士,为什么她有“小耳朵”,别的小朋友没有?她想了想,回答说:“宝贝,你的大耳朵生病了,所以你的小耳朵要来帮忙,它很重要。”曾女士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正面应对,告诉女儿如果没有“小耳朵”就会听不见,“你看,就像那些戴眼镜的人,拿掉眼镜他们就看不见了,你的小耳朵就像他们的眼镜一样,你一定要保护好它。”甜甜似懂非懂,但曾女士知道,女儿已经能够慢慢接受了。

  之后,她不再把助听器藏进女儿头发,路上再遇到人问起,她也不再退缩,而是大大方方地讲出真实情况。她知道,自己接受了,孩子也能同样放平心态。

  甜甜4岁时,曾女士终于下定决心,带女儿去做人工耳蜗。令她没想到的是,手术结束当天,女儿特别兴奋地跑来对她说:“妈妈,我好喜欢这个!我这个耳朵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样子,以及前所未有的清晰发音,曾女士特别想哭,但忍住了。

  “我没有把她当成特殊的孩子。她就是听力不好,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在康复中心的毕业典礼上,曾女士如是说。

  如今,甜甜5岁半,喜爱交朋友。看着女儿乐观的样子,她禁不住莞尔。

  

  推广中国手语,搭起沟通桥梁

  

  

  林莉担任平阳电视台新闻手语主播多年,常为聋哑人做翻译、解答咨询、申请补助,为他们连接这个有声的世界。

  近20年,特殊教育学校逐渐发展与普及,以及我县相关政策的推出,大多数年轻一辈的聋人都得到了教育和就业帮助,他们在学校学会了基本手语、阅读和书写,能够自己坐车、辨别方向,但敢于逐梦,真正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聋哑人却屈指可数。这个群体中的大部分人做着与人沟通较少的工作,比如管理机房、工厂员工,或者摆摊做些小生意等。

  而老一辈的聋哑人,他们甚至没机会接受基本的手语教育,其所用的手语大多是地方手语,甚至有些地方手语是自创的,只有家里人可以看得懂,这大大限制了他们的生活范围。此外,由于听觉和语言上的障碍,许多聋哑人很少出门,有些仅仅通过电视网络和家人获得信息。

  22岁那年,林莉报班学习手语,试着打开这个无声世界,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在这长长的16年里,她和聋协主席陈玉华一起,帮助聋哑人就医、办理养老退休、争取落实优惠政策,并多次组织聋哑人参加环保骑车健身活动。

  过程中,她发觉,社会对聋哑人仍然带有偏见,而这层隐而不宣的偏见,则使聋哑人不得不怀有戒备。

  “他们只是听不见,没法说话罢了。其实他们很聪明,学东西、掌握技术非常快。”林莉说,在做新闻翻译时,某些手语她习惯性地用自身习惯的手语用法,聋哑朋友就会指点出来,告诉她可以加一点地方手语的用法,这样更能让他们看懂。

  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这层偏见能够逐步消解。

  在林莉组织的手语培训班中,有来自各大机构、企业的各个层面的人员。他们为了身边的聋哑人,或为了公益慈善目的来学习手语。其中有一位在康宁医院上班的学员,为了与聋哑公公婆婆交流,来到班上学习。林莉了解到,这个学员的公婆惯用地方手语,由于地方手语种类较多,这增加了他们与外界流畅沟通的难度。于是,她建议学员参加由地方手语和中国手语组成的混合班。

  “我们要更多推广中国手语。”林莉说,推广中国手语,告别小范围的地方手语,能帮助聋哑人更好地相互沟通。

网络编辑: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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