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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地名说开去

2018年12月26日 14:06:17 来源:平阳新闻网

  潘孝平

  前不久,平阳县迎来了民政部“千年古县”评估组初评。会上,专家组成员对于地名文化遗产的抢救、保护、开发、转化及成果利用,提出了诸多真知灼见。其言殷殷,字字走心,令我浮想联翩。

  老地名是一种文化资源,是一种牵动乡土情怀的称谓。任何一个老地名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漫长积淀的过程,凝聚着民众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它是有独特魅力的。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

  对于一个从小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长大的人,如我,天安门早已是我血液里的元素了。四十年前,从初中地理课本上认识了珠穆朗玛峰,每当有人言及青藏高原,我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连绵的巍巍雪山。在1984年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张明敏那情真意切的“长江长城,黄山黄河……”,拨动了无数炎黄子孙的心弦。从此,在我的心灵广场上,刻录着一曲《我的中国心》。1998年暑期,我有意无意之中走进安徽省桐城市的六尺巷,打那时起,一封简短的“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存,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书,一直萦绕在我的耳际。这就是老地名的震撼力。

  众所周知,烟雨西湖,横亘着一道千年苏堤,这苏堤背后拖着长长的东坡居士的身影,丰富了西湖的表情。西湖断桥,风雨千年,一段关于许仙和白娘子的凄美爱情故事,万古流芳。一条有画面感的五马街,贯穿古今,将温州古城的历史回放到唐宋元明清,并成为温州商业繁华的代名词。一条雅河路、汇水河路,流露着当年河网纵横的情形,激活了县治城关镇老居民的深刻印象。2015年初开通的万船大道,是一个充满历史质感的名字。它一下子就把万全镇拉回到了1735年之前,那个横屿船屯的样子,让人回溯平阳建县之源头。这就是老地名的穿透力。

  近几年来,本人陆续撰写出版了四本书,主要是关于水头、关于北港的文化散文系列。每本书一旦四外派送,便应者云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一些侨居海外的父老乡亲纷纷通过微博、微信求书,“我从小是在隔岸溪玩大的”“我的老家在中街”“我是全昇内人”“我是后街八角井人”“我是上街白益大人”,不一而足。“书中的这一串老地名,让远方游子想家想得紧呐!”这是他们的共同心声。这就是老地名的亲和力。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城镇形态、道路格局日新月异。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新老地名的交替。但是,地名交替,地域文化不能“失忆”。或缺了城镇人文符号的承载体,沧桑感便流失了,记忆将无处安放,苍白得一如婴儿。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当前,社会上对地名文化还缺乏一些理性认知,对老地名的保护意识比较淡薄,特别是在老城改造、城中村改造的蜕变中,尚存在随意更改或者废止老地名的现象。眼下,个别地方大拆大建的开发方式,过度的商业化运作,致使一些具有浓郁地域文化特色的老建筑被鲸吞,一些蕴涵悠久乡俗民风的街巷里弄被蚕食。一些房开企业为了商业宣传之需,好大喜功,动辄以“国际”“中央”“王府”“巴黎”给住宅小区冠名,貌似“高大上”,其实,缺失了精神内核。那些原住户被回迁安置到新小区里,原住民的生存环境发生了革命性变化,传统文化随之出现断裂,乡愁被无情割断。这种漠视老地名的行为,必将造成对地域文化的极大伤害。

  2012年底出台的《浙江省地名管理办法》明确规定,地名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涉及的地理实体拆除重建或者迁移,重新命名应优先使用原地名。对于一些能体现本城镇历史底蕴却已不复存在的老地名,民政部门鼓励在原址上新建的建筑或道路沿用老地名。譬如,万船大道就是一个经典案例。新修订的《温州市地名管理办法》明确指出,不是所有的楼盘都有资格叫“花园”。同时,规范住宅小区、建筑物的命名,促使城镇地名回归传统价值。新扩建道路、新建住宅区、建筑物,应穷尽可能沿用、移植有历史内涵的原地名。譬如,昆阳镇的状元路就以另一种形式,成功地再现那段消失的美好记忆,通达城镇历史的深处。

  作为一个有深厚乡土情结的人,虽“处江湖之远”,亦有隐忧。比如,塘沽路作为鳌江老城镇的一条核心老街,是百年商埠鳌江的最后一个缩影,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老城改造中,但愿人们依然看得见塘沽。那条长不足百米、宽不过三米的宁波路,是水头镇唯一以城市之名来命名的道路。在将来的城中村改造中,但愿其能依然存活。因为,这一个老地名是印证清乾嘉时期水头商埠繁荣的最后一道注解。

  当代青年作家冉云飞在《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一书里说到:“没有故乡的人是不幸的,有故乡而又不幸遭遇人为的失去,这是一种双重的不幸。”为了不给明天留下遗憾,祈望平阳大地上这些有根的老地名,不会被任意连根拔起,被机械地“带走”……

网络编辑:谢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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