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黄牡丹,县文联秘书
她,轻轻地走着,一步一婀娜,带着深深浅浅的心事。
她,手执团扇,微微笑着,没有忧愁,没有劳苦。
这是她的青春再出发。
这笑容,这姿势,让我不禁泪眼婆娑,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曾经在阿姨的相册里,看到青年时代的妈妈:精致秀气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头乌黑长辫垂挂在肩上,身材苗条。后来,漂亮的妈妈由外公做主嫁给了贫穷老实的爸爸,生育了我们四姐弟。她剪掉长发,穿起洗得发白的长衣长裤,一头扎进了劳苦的岁月。
妈妈常说:“你们外婆家困难,我吃够了不识字的苦,你们一定要好好上学!”
我们四姐弟的学费就像四座大山压得父母喘不过气来。为了供我们读书,爸爸做了渔民,每天风雨无阻地在海上漂泊;妈妈当起了裁缝,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不知多少个昏暗的夜,妈妈坐在缝纫机前,身边是镊子、剪刀、成堆的布匹。一头凌乱的头发、一双充血的眼睛、一双生茧的手,我们不知道她几点睡,也不知道她几点起床,只知道每天半夜醒来,总能听到缝纫机的“叽叽”声。学习之余,我们也会帮妈妈做点剪线头的工作。当一批衣服完成,我和二妹会骑着自行车把它们送去很远镇上的服装坊,换来一点钱,补交拖欠许久的学费。
后来,我们家承包了渔场,家境一点点好起来,家由二楼变成三楼,我们三姐妹由原来三人挤一间房,到有了各自房间。就这样,在农村,在家境不富裕的家庭里,父母没有让我们任何一人辍学。
一眨眼,二十年已过,我们四姐弟全都大学毕业,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家庭,妈妈也不再年轻。当年漂亮的妈妈,已被晒得黝黑粗糙,额头也已爬满皱纹。
这些年来,妈妈从来没给自己化过一次妆,买过一件裙子。
我们说:“妈,你买件裙子穿穿吧!从没见你穿过裙子。”
“每天干活怎么能穿裙子?太不方便了!”妈妈笑笑说。
我们本以为,会见不到妈妈穿裙子、化妆打扮的模样。
文化礼堂告示栏上的告示让我们圆了这个梦。村里要组织一群妇女参加旗袍秀,“我们都没看你穿旗袍。你也去参加吧!”“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能穿旗袍?那是年轻人干的事,会让人笑的。”妈妈急忙推辞。经过我们再三劝说,才答应参加。
“面带微笑,双目平视,目光柔和……”音乐响起,十余名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大妈大婶手执团扇,在一位专业老师的指挥下,歪歪扭扭地走起路来。虽然,有点不协调,但是非常认真。渐渐地,动作越来越标准。微微收腰,轻轻抬腿,盈盈踮步,颦颦回头……尽显古典风情。
“阿云,后天文化礼堂有我们的表演,你到时候一定去看啊!”表演前一天,妈妈用微信跟阿姨说。两人经常相约去拜佛,如今两人经常相约去文化礼堂。
演出开始了,几百名村民前来观看,尽管下起了沥沥小雨,但依然浇不灭观众和演职人员们的热情,现场非常热闹。终于等到妈妈她们出场。这些平日辛勤操持家务农活的妇女们,一化妆一穿旗袍,仿佛脱胎换骨。我在模特队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妈妈的身影。只见妈妈,细致妆容、高高发髻,一步一婀娜。脸上,居然洋溢着少女般娇羞笑容。这年轻笑容,真的好久好久不见了!仿佛,过往的青春岁月飘然而过。
妈妈,这些劳苦大半辈子的妈妈们穿上这旗袍,如花绽放。
而这一切,得益于文化事业快速发展。两年前,随着我省文化礼堂建设的浪潮,一百余座文化礼堂在平阳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文化就像一阵沁人的风,飘在了村民们的心中。我们村也有幸建起文化礼堂,最受欢迎的节目便是戏剧,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是忠实的戏剧迷,他们喜欢逛逛文化礼堂,听听鼓词、看看戏剧。
女人如花,花开绚烂,谁不渴望绽放?“妈妈”是女人身上特有的一种标签。红尘中,为了这个标签,女人付出了太多,每天起早贪黑,为家人、为工作全身心付出,唯独忘记了自己。从田间地头的普通妇女再到舞台上婀娜妩媚的女子,这一跨步太久,太久。
但愿,妈妈们能绕过时光的沙漏,打破韶华逝去的凄然;但愿,辛勤了一辈子的父母,以及所有辛勤的平阳老百姓们,在文化礼堂的春风吹拂下,卸下一身疲惫,坐下来,静静享受每一寸光阴……
妈妈曾经是个美人,请岁月温柔相待。
妈妈,纵使红颜弹尽芳华逝去,你,依然美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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