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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岭背”到鸡鸣岭

2018年09月05日 10:26:11 来源:平阳新闻网

  庄千慧

  温州老城区的东面,有岭背和鸡鸣岭两个地名。

  日前,金辉先生写了一篇《消失了的“岭背”》的风土文章。该文着墨于岭背风物,怀旧之情涌溢,字里行间阅览沧桑的丰瞻感充盈淳实,耐人咀嚼。乡土,是人生最值得留恋的地方,况东瓯山水胜境,有谢灵运的诗,有浓郁的市井生活气息,有每个人的美好童年……

  对于旧时温州城区的山水概貌及风土人情,我是不甚了了。由此我记起前不久和同事南航先生行经环城路鸡鸣岭的一段“求证”——

  我问南航:鸡鸣岭在哪里?

  南航说,就在这里!

  在这里?

  是的,就在这里!

  脚下,一二米的坡坎,拾级六七步,而且混凝土全覆盖,与其说是岭,不如说是台阶。我们在上下踱步,就这么长,就这么高!我可以断定,这是一条世界上最短的岭。我错愕中真有一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茫然,进而又有“高山仰止”的苦笑。

  是呵,鸡鸣岭虽短,毕竟也被呼之为“岭”。物换星移,推想原生态时代的温州白鹿城,这处紧挨华盖山山脚的鸡鸣岭可能是长长的山脊的延伸,当年的这里,或有岭畔二三人家,或有岭头郁郁苍苍……而今,这种生态早已被遍地的住宅建筑挤占了,鸡鸣岭的土地当然也受到了侵蚀,岭也肯定变得短了,如同金辉先生所写文章中的“岭背”的被铲除而消失一样。用纯粹的自然主义者的眼光来评判,鸡鸣岭的变迁,无异于是一种自然的死亡。

  我一直痴迷于“鸡鸣岭”这个名字。不知当年取“鸡鸣岭”三字是何由来,而我觉得这个名字太漂亮动人了,太富有诗情画意了,“鸡鸣岭”的意蕴特耐人寻味!每念及此,我首先便想到唐代温庭筠《商山早行》诗中“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一名句,或忆起“鸡鸣即起,洒扫庭除”的田园生活序曲。如此,鸡鸣岭为我勾勒出的,是一幅清幽澄寂、空灵旷远的心灵图景。在尘氛重浊的市廛,鸡鸣岭的鸡声,仿佛可以打破城市的慵懒,唤醒生命的倦怠,为温州这座东瓯名镇增添蓬勃之朝气。试想当年“一片繁华海上头”的白鹿城,在喧嚣的市贾商场之旁,在华盖山的城墙根下,得有如此一处消弭尘氛排遣烦扰而“翛然远市廛”的佳境,无怪我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远在温州任永嘉太守高居庙堂时,能得永嘉山水灵气而诗意清绝呢!

  沧桑变化似乎是挡不住的历史潮流,远去了鸡鸣声,消失了岭表山色,今天的鸡鸣岭也好,曾经的岭背也好,都以服从于现实而听从命运的安排。然而人们都说,人与自然是一种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关系,也是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大自然赐予温州的松台山、华盖山、海坛山、积谷山等,逶迤起伏。这些旖旎小山,包括充满灵气的城市河流,在现代发达的生产力下,很容易受到来自非自然的摆布。

  印象中宋代叶适的一篇文章里就曾写到,叶适时代之前,温州城市内外本来有好多大泽巨浸般的水面。到了叶适生活的年代,就填了很多很多,这是一种自然界无法弥补的损失呵,文定公必是颇有感触而记之。

  有段时间,经松台山山脚,刚好山脚下的人民路在铺铸柏油路面。机器的隆隆声过后,路面又增厚增高了少许。多愁善感的我忽而产生杞人忧天的担心,以路面市政建设的频率,过不了多少年,这秀气的松台山不就会湮没在日渐抬高的道路路基之下?到那时,恐怕再也难有松台山、永嘉禅等东瓯文化发展逻辑的实证了。

  我的这种担心恐非多余。姑且去听温州历史上流传着的一则海溢的大灾难的传说。历史记载这场大灾难发生在南宋乾道二年,传说滔天海水漫到温州城头。有这个可能吗?海潮会涨得如此之高?本人智商有限,站在千年以后的鹿城土地上,揣度这场灾难的传说,如一团雾,一个谜,我认定它是一番历史的“谎言”而不能相信。然而,事情终究有了佐证,就在十多年前,温州文物考古部门在温州市区朔门街口地下发掘到了一处唐代古城门遗址,该遗址足足比现在的路面低了二三米,用一个形象的说法,当年温州某处城头的高度,与当今的城市地面高度不相上下。这么看来,传说当年“水漫城头”是有可能的,至少不是毫无根据的夸张,这历史的传说并非是谎言。

  而百千年后的松台山,抑或像郭公山等,如果沉降在岁月堆垛的夯土里,就会像历史上湮没了的朔门街古城门而让后人怀疑当年海溢高度一样,让后人对温州文化的清晰度产生混沌的感觉。

网络编辑:雷鹏

从“岭背”到鸡鸣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