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祥

　　元朝自元仁宗下诏恢复科举取士后，每三年举办一次。至元惠宗(1368)八月逃离大都，科举取士废除。元惠宗时期，因丞相伯颜擅权，执意废科举，1336年和1339年两届科举停办。共举办过十六次(所谓“元十六考”)，取进士1139人。据目前的考证，元朝考取进士最多的前十名地方(州县)为庐陵县、平阳州、婺源州、哈剌火州、鄞县、吉水州、茶陵州、丰城县、上饶县和天台县。这个排名有些意外，因为元代的平阳州科举居然排名全国第二，这是一个显著的科举成就。

　　科举排名位次当然要从考取进士的人数来比较。台湾萧启庆教授《元朝南人进士分布与近世区域人才升沉》一文，根据重构的进士录制成南人地区内行政区省、道、路三级的进士数目表，将元代南人进士的地域分布与南宋相关地区加以比较反映出宋元两代人才分布与区域文化升沉的承袭与改变。萧先生从元代的路排名统计显示：元代温州南人进士为11人，全国排名靠前分别是吉安路22人、抚州路17人、绍兴路15人、天临路(长沙)15人、龙兴路(南昌)14人茶陵路13人、婺州路11人。温州11人全国排名第8，而平阳州在州县排名第二。

　　

　　

　　平阳州进士情况

　　南宋祥兴二年(1279)二月，宋元崖山海战，陆秀夫抱宋末帝跳海殉国，南宋灭亡。宋亡之后，蒙元外族统治，民族歧视严重，南方汉人为最低等，整个社会陷入黑暗时期。但在元代，平阳一些南宋遗民回到故里，如著名爱国诗人林景熙、郑朴翁等，他们收徒授学，保留住了平阳地方的文化与文脉。后在科举、文化上秉承南宋的优良传统，名儒大家辈出。根据历代省、府、县志记载，平阳州举进士四人：郑禧、孔旸、孔克表、陈高。举人十来人。而且还有像史伯璿、章仕尧、陈刚、赵良震、郑如圭、朱子昌、汪镇卿等儒学大家，在温州与浙江以及全国占有一席之地。这在清代大儒孙衣言年谱书中列出温州元明诸儒名单中可见一斑。他们授徒讲学，传播文化，其中史伯璿、陈刚二人被列入《新元史》儒林传。

　　元代平阳州举进士四人郑禧、孔旸、孔克表、陈高，这在历代史料中记载已经非常详细，且这四人的成就也较高。整个元代进士不过一千多人，从一个州县而言，已经是科举非常成功的地区了。在南宋时期，文化极为发达的明州府(宁波)，宋代科举进士达七八百人，而元代仅2人，整个元代广东地区取士仅9人。相比之下，加上失载的两人，元代平阳一个州就举进士6人，已非常成功。另外，国内研究学者发现在《全元文》中，元代平阳州籍作者人数在全国名列第九，在浙江省名列第六，这也为元代平阳的学术繁荣与科举成功提供了支撑与史料证据。

　　元代中期推行科举制后，浙江士人登科者在全国各地区人数也为最多，据台湾萧启庆教授统计，元代浙江地区登科者达64人，温州实际是12人(刘基原籍青田，现属文成)。目前，笔者在文献资料中发现，平阳州的进士人数其实为6人，尚有项仲升、俞端佚失记载，这二人在历代平阳县志无载，以一个州县6人进士数据，在全国1000余人进士中，排名州县第二就不足为奇了。项仲升进士其人是为平阳州人，笔者已经考据过，在《平阳元代失载进士项仲升考》一文已经详细述略，这里不再赘述。

　　

　　

　　进士俞端略考

　　目前，有关元代进士深入考据的有台湾萧启庆教授，他是当今海内外蒙元史研究最重要的专家学者，对元代科举有深入研究，著有《元代进士辑考》等科举专著。大陆学者也对元代科举有专著考据，学者余来明著《元代科举与文学》，沈仁国教授著有《元朝进士集证》，均对元代科举进士进行了深入的考据，发掘出许多不为人知与失载的进士名录。平阳州的俞端就是他们从浩瀚的史料中发现并考据出来的。

　　俞端进士名录首见于翟国璋著《中国科举词典》(元代)，第565页载：“俞端，温之平阳(今浙江平阳)，元至正十七年(1357)进士，官同知龙庆州事”。在余来明著《元代科举与文学》载：“俞端：历官龙庆州同知。其登进士第。见苏伯衡《吴府君墓表》：“平阳之士日吴璟景玉，状其先祖问樵府君卒葬岁月、子女孙息之数。……曾四子：城积，官承务郎江浙行中书省照磨，其椽行宣政也，偕同佥迭里迷失招谕陈友谅，羁留番易，持节不屈，名动公卿；珣，天富南监场盐司令，入皇朝，由黄梅县丞转承事郎、毂城知县；瑜，早亡；琪，天富南监盐司管勾。一女，婿俞端，至正丁酉(1357)甲科进士，同知龙庆州事。”萧启庆《元至正中后期进士辑录》无其人，后在《元代进士辑考》(第358页)补入。”

　　沈仁国著《元朝进士集证(上下)》第580页载：“俞端：笔者在《中国科举辞典》中绿之。萧氏在《辑考》(第358页)中增列之。苏伯衡《吴府君墓表》：吴璟有一女，“婿俞端，至正丁酉(1357)甲科进士，同知龙庆州事”。《元朝进士集证(上下)》是一部全面考订元朝各科进士及其事迹的学术专著。元朝自元仁宗朝始行科举，前后共录取16科进士1139人，但现存的进士录只有元统元年、至正十一年两科，其它各科进士录皆已失传。该书准确重构元朝各科进士录，详细考订了各科进士的事迹，全面、系统地重现了元朝各科进士的整体面貌，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究了元朝科举制在元朝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的影响。

　　据《元史》百官志之八选举附录中记载：“顺帝至正十七年丁酉(1357)：三月，廷试进土，赐悦征、王宗嗣等五十一人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凡五十有一人，国子生员如旧制”。据此，可知悦征为该科右榜即蒙古、色目人榜状元。王宗嗣为该科左榜即汉人、南人榜状元。本科目前发现的进士明确名单有悦征、王宗嗣、李延兴、俞端、吉雅谟丁四人，而存疑的有张鹤龄、达成章、龚友福、傅公让。有记载的有李士昌、李舒、夏以忠、李颐、杨万镒。缺失多人，而俞端进士身份无可置疑。

　　俞端作为至正十七年进士在现代元代研究科举专著的文献中，目前国内外几位权威专家萧启庆、翟国璋、余来明、沈仁国都加以确认，并非一家之言的孤证，应该予以肯定，而他们的出处均在明代翰林院国史编修官苏伯衡的《平仲集》之《吴府君墓表》记载：“平阳之士日吴璟景玉”，吴景玉是为平阳州税务提领，俞端是其女婿，中至正十七年丁酉甲科进士，官同知龙庆州事。考元代龙庆州，乃今北京市延庆县，元仁宗置。元仁宗诞生于缙山县境香水园(今延庆县沈家营镇上下花园一带),他登基后于延祐三年(1316)九月升缙山县为龙庆州，隶大都路。明洪武三年(1370)三月废州。由于元末战乱，俞端同知龙庆州事现已无考。

　　

　　结 语

　　由于史料的佚失与缺乏，俞端其人事迹已经无法深入考据。而苏伯衡是元末明初大儒，婺州(金华)人，曾侨居平阳有年，时与平阳文人学士多有交往，留下了诸多铭文大作。作为明代翰林院国史编修官，所载俱为平阳当时史实无疑。因此，俞端是元代平阳籍进士应该值得肯定，至少目前国内外几位元史权威专家萧启庆、翟国璋、余来明、沈仁国都加以确认为平阳州人无疑，当然，更多史料佐证尚有待于进一步发掘考证。

　　总之，元代平阳州在科举、文化上秉承南宋的优良传统，名儒大家进士辈出合乎情理之中。作为当代平阳人，发掘出更多的地方文史与人文传统，并不是空洞的说辞而已，需要刻苦深入发掘大量的文史资料，因为地方的史料佚失已无法补救，也只能从全国性范围资料中查证出蛛丝马迹，而这些元代研究专家学者的考据也是严谨深入的。他们的研究发现应该值得史学界的肯定。从这一点上而言，元代平阳州进士俞端发现还是可喜可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