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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怨怨的鸭舌草

2018年01月17日 10:07:25 来源:平阳新闻网

  陈士彬

  偶尔,看见山麓有一爿荒芜的山垅田,长满郁郁葱葱的鸭舌草。雨刚过,如鸭口舌的叶子衬托着水珠,清风徐来,在这个宁静致远的氛围里,那些水滴更加灵动鲜活。有的鸭舌草淹没在清澈水底,有的露在外面,遮遮掩掩,犹如半抱琵琶半遮面,使得那些野稻茕茕孑立而无奈。

  三十多年没有看见它们了,我有点喜出望外。跳到田埂上,摘几张叶子塞进口中,咀嚼一番,闻到一缕清香,尝到一丝苦凉味。那时,恰遇一位老农上山挖龙竹笋,我立即与他攀谈起来。他说他村里人叫此草为“香舔”, “香舔”这一种叫法,我是早就知道的,至于字如何写则无法查询,搜过百度,得出的是乱七八糟的无关紧要文字。后来,我拍了几张照片上qq,征求它的学名,一位朋友传来“鸭娃草”,为了进一步证实再问百度,原来它学名是鸭舌草,居然发现它的乳名实在多,如马皮瓜、肥猪草、鸭儿菜,等等。而且叶子大小不一,形状圆的长的,种类也很多,所以乡村间叫法不一致,不管哪种,像鸭口舌倒是真的,属花久雨科,和前几年河上到处漂浮的水葫芦是同宗同门的兄弟。

  我查阅了一些资料,想了解鸭舌草的历史文化背景,都杳无音讯,可见家乡的鸭舌草地位卑微,不起眼。比不上荇菜(水打钵)那样受文人墨客所追捧,因为“水打钵”可食可赏,更重要的是它的姿色接近睡莲;也比不上芦苇那样让人忧愁与伤感,散落各个年代的诗篇中;也不像稗子、马齿苋那样,与上帝有关,与太阳和神有关,充满传奇的色彩。

  它是普普通通的野草,是无名的小草,也许它和稗子、马齿苋一起从盘古开天那时走过来,然而几乎没有留下一句诗,赞它也好,骂它也罢。为此,我为鸭舌草在历史上几乎没有留下文化气息而感到惋惜和遗憾。

  在上世纪饥荒年代,人们大都采集鸭舌草,放入沸水蒸一下,加少许盐,就可以大口大口地吃,来填肚饱子。老辈在饭桌上,在闲聊中,时时提起吃“香舔”的耳熟能详的故事,言下之意他们苦到极点了,但又感激它。的确,鸭舌草可食用,出自《唐本草》记载:薢草叶圆,似泽泻而小,花青白,堪啖,所在有之。同时,有大数量草药学介绍之作用,清热解毒,可治肝肠炎、咽喉肿痛和牙龈脓肿,外用治虫蛇咬伤。不过,如今鸭舌草在家乡一带却是无人问津了。

  鸭舌草喜水,喜肥料,耐荫,长年寄生在水田和湿地阴沟里。七八月,开蓝色小花,结果实,但不立即枯萎下去,仍能继续生存。种子在缺氧下两年以上还可以萌发,显而易见,鸭舌草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和生长力。

  鸭舌草与其他水稻田的野草对比,之所以有明显优势,在于它会开一种蓝色的花。在乡间是很少见到蓝花的,野花大多数还是黄色、红色等暖色系的居多。故蓝色代表高贵呀!看看田间鸭舌草的花,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安慰。但是,切莫手下留情,该除的就要除掉。以为它好看放它一马,它就不肯放过水稻,会把田里的养分吸收殆尽,导致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我比那个不正常年代晚四年出生,显然没把鸭舌草当饭吃,但从我认识鸭舌草以后,它的群落已经非常庞大了,令农人们非常头痛,它也是我觉得最讨厌会制造麻烦的一种植物。

  所以,小时常跟随父亲去耘田消除鸭舌草。“背朝天,四肢着地”的艰难姿势,贯穿一天劳动中,抑或被稻叶刺痛脸和手,抑或被小蚊子叮咬得发疱,抑或被蚂蟥附吸而发痒。偶尔,站起来嘘口气调养一下精力。若遇到大片鸭舌草,那要费九牛之力来处理它,可谓苦不堪言。

  清除鸭舌草靠拔不可取。一拔,它的柔弱而滑溜溜的茎叶立即断裂,根部依然扎在泥土中。古语说得好,斩草除根。为此,农民在与鸭舌草作长期斗争中得出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用双手在泥皮中尽力扒,自然而然让它的发达根系浮现出来,把它摞起深埋或搁置在田埂上受太阳光暴晒而灭。每季稻都要二三次耘田,消弭鸭舌草一次比一次轻松,但决不能放松,否则,等待来年,定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由于化学除草剂问世,毫无容情地摧残了田间各种各样的野草,当然,鸭舌草也面临着大难之灾,几乎销声匿迹了。

  人啊,总是很奇怪,对那些久远没看见的,难免有时会有失落感。同样,对于鸭舌草,家乡人也常常想念它,与它的恩恩怨怨之情难断。是的,我一直为它那蓝色的花逐渐消失在尘世中而发闷,为此写了一首《忆闷令-鸭舌草花》来凭吊:

  出水田田如曼舞。鹭飞燕欢语。青袍裹蕾藏娇,惊艳蓝翎举。

  细蕊银丝吐,抱风舔新雨。俏花信,逸致悠悠,千媚争妍去。

网络编辑:雷鹏

恩恩怨怨的鸭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