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祥

　　

　　

　　蔡炽甫(1914—2013)，原名炽昌，又名见吾，别号耀昌。陆军上校军衔，浙江平阳人，黄埔军校第10期骑兵科，陆军大学正则班第19期毕业。

　　曾任国民革命军南京宪兵部队教导团第二团少尉排长。1938年至1939年间，在湖南芷江先后任宪兵骑兵队中尉排长和宪兵补充团上尉连长。1942年8月考入陆军大学正则班学习，1945年1月从陆军大学毕业，分配宪兵司令部总务处第一科任中校参谋。1948年晋任国防部第四厅上校科长。新中国成立前夕，自动离开国民党部队。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浙江省文史馆馆员。蔡炽甫抗战时期参加了南京保卫战，下面内容根据老人口述与文献资料综合整理。

　　少年离乡 黄埔出身

　　

　　

　　蔡炽甫1914年12月出生在平阳，6岁就离开了家乡，所以家乡平阳对这位出身黄埔军校的抗战老军人比较陌生。其父蔡秉长(1884—1974)，字公刚，浙江平阳人，清光绪年间毕业于南京两江测绘学堂。民国元年至3年(1912-1914)、民国16年至17年，先后任浙江陆军测量局和省陆地测量局地形科科长；民国18年创办私立浙江测量讲习所，并任所长；民国26年杭州私立大陆高级测量科职业学校经批准成立，任校长；民国29年任平阳县地籍整理处处长，民国35年(1946)后任浙江省地政局技正。一生从事测量工作，创办测量学校，培育测绘人才，为民国时期浙江地形测量、测绘教育、土地陈报、地籍整理作过贡献。

　　蔡秉长在杭州大陆测绘学校当校长期间，蔡炽甫小学就读于杭州时敏小学，初中就读于杭州宗文中学(现杭十中)，高中就读于杭州之江中学。1932年考入之江大学，在化学系读了1年。之后蔡炽甫报考军校，初试在杭州，又到南京参加了复式，最后考上了。蔡炽甫回忆说：“考军校这件事是自己决定的，也没和家里商量，考上了才告诉家里。因为我从初中就开始寄宿，独立性比较强。当时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1933年9月，蔡炽甫考进黄埔军校学习。军校分科时，蔡炽甫报名选了骑科。他说喜欢骑马。黄埔第10期教员中有德国来的教官，给他们上军事课。军校读书时，担任他们班长的是黄埔八期的蒋立先。他后来成为蔡炽甫的内姐夫(连襟)，蔡炽甫夫人的大姐丁於姒是他的妻子。1947年，蒋立先乘坐的由南京飞往青岛的军用飞机失事，不幸遇难。

　　血战南京 虽败犹荣

　　1936年，蔡炽甫从黄埔军校毕业后，先被分到驻扎在南京的宪兵部队教导团第2团第13队任排长，军衔少尉，月薪30元。宪兵相当于军事警察，主要负责维持军队纪律。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开始后，日军飞机空袭南京，蔡炽甫排担任挹江门外至下关邮局的地区防空警戒。11月中旬，淞沪战役结束，南京形势趋于紧张。宪兵部队派2个团加入战斗序列，蔡炽甫的团就在其中。南京保卫战开始后，宪兵第2团、第10团与宪兵教导第2团一并编入南京卫戍军战斗序列，宪兵教导第2团担任中华门以西经水西门到清凉门一带城内防守。蔡炽甫排的阵地以清凉门为中心，正面左右各200米，用泥土将麻袋填满堵住城门，上加长条木架，工事修得很坚固。

　　从12月1日开始，日军持续轰炸南京城，将中华门、水西门附近炸得没一处是完整的房屋和街道。5日，日军从间隙穿插，与国军第66军交战。在几处阵地上，国军全部牺牲。7日，日军华中方面军下令，于当日开始向南京外围第一线防御阵地进攻；突破该阵地后，继续向南京城复廓阵地攻击；集中到达战场的全部炮兵火力，用以摧毁并夺取城垣。第74军第302团奋起反击，击退日军10多次进攻，但自己也损失了900多人。8日，日军第6师团对牛首山第74军第58师开始攻击，日军飞机飞临上空轰击。是夜，双方继续激战。经2天1夜战斗，国军主要阵地工事都被日军炮火和飞机摧毁。10日，日军飞机编队对雨花台、中华门轰炸，炸塌部分城墙。

　　同日拂晓，日军对驻孝陵卫的教导总队发起攻势。教导总队损失惨重。午后，日军战车冲到光华门外，用重炮轰开城墙。教导总队第2团、军士营和反坦克连猛烈反击恢复阵地。11日夜到12日中午，日军在紫金山攻击日趋激烈，直接以加农炮穿甲弹射击国军机枪堡垒。在炮火直射中幸存下来的国军教导总队第2团指挥所隐蔽在陵墓墓道里，躲过一劫。

　　12日7时，日军从雨花台右侧突入，10多辆战车、20多架飞机掩护步兵猛冲第74军第151旅赛公桥阵地。这一天，仅第74军就损失超过3000多人。第2天，日军第6师团、第114师团冲上雨花台。中午12时20分，日军第6师团47联队第1大队第3中队冲进中华门。随后，太平门也被日军突破了。

　　12日下午，包围圈慢慢缩小，开始向城内炮击。炮弹落在清凉山上，弹着点冒起阵阵灰色烟雾。蔡炽甫后来回忆：“雨花台是先失守的。到后来呢，中华门、光华门吃紧，攻守反复拉锯了多次，都是肉搏战，相当惨烈。”蔡炽甫曾拍下日军轰炸南京城清凉门的照片，前些年北京军事博物馆来翻拍过。下午4时左右，部队正在用晚餐，连部下达了司令部关于向浦口方向撤退的命令。当时不曾料想会这么快就撤退，蔡炽甫马上集合全排士兵，传达赶到下关搭桥过江的命令，从清凉门旁1个只有1米多高的城墙涵洞口钻出城外。全排士兵用的都是79式步枪，只有1挺机枪，撤退时，把这挺机枪也带出来了。

　　蔡炽甫排在城外护城河控制了1条小船，准备用来装运行李。他命令3个班各派1人押运，由1名副班长率领，蔡炽甫的传令兵也随船行动。后来有人告诉蔡炽甫，他们乘船未到三汊河口前，中途被架设的浮桥所阻，只好弃舟上岸，也到了下关江边。蔡炽甫排沿着城墙下的小路向北默默急步前行，天色渐暗，沿途城墙上还有友军问他们口令。当时蔡炽甫排左臂都挂着“卫戍”臂章，是南京卫戍部队的标志。

　　蔡炽甫排绕过挹江门，沿大道向北走去。他们很幸运地找到1条10米长的木船，全排士兵在下关乘船，沿江抵达长江北岸六合县，之后步行，于14日到达乌衣火车站，乘坐火车，15日到达徐州。后来，蔡炽甫排又随收容队伍乘火车北上郑州，再退到后方汉口。蔡炽甫排侥幸得以安全撤离，但宪兵教导第2团在南京保卫战及撤退途中伤亡惨重。

　　据《南京保卫战殉难将士档案》记载，南京保卫战中，浙江籍将士阵亡290人，其中平阳籍3人。他们分别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三旅四团姜真吾上尉(1905-1937)，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炮营无线电连少尉通信员晋中尉孙炳光(1907-1937)，第58师343团4连上等兵林兴发。

　　后话

　　1945年9月2日，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得知抗战胜利消息时，蔡炽甫在重庆。他一时难以平复内心激动，独自沿街道绕走了一夜。1948年，蔡炽甫任国防部第四厅上校科长。新中国成立前夕，自动离开国民党部队。新中国成立后，蔡炽甫一直在杭州工作，先后做过会计、统计员和仓库管理员，1975年退休。2013年，百岁老人、抗战老兵蔡炽甫在杭州去世，享年10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