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街,这个地名一听起来就很色彩,很风情。正是在这青山绿水之间,默默无闻地躺着一个翠竹簇拥、风情楚楚的畲乡。避开席卷人心的物欲潮水来到这里,剥落了世俗的衣衫,我连眉目也青了。
十里竹海,竹浪摇空;青街是畲乡,更是竹乡。平阳北港民谣曰:“青街竹!顺溪屋!”这里的竹,和离此不远处顺溪的屋,明清以来就闻名遐迩。这里的李氏大屋、池氏大屋虽然也很有名气,可惜都被民谣忽略了。
这里漫山遍岙的毛竹一株株直上霄汉,蔚为大观。早晨的霞光透过轻纱般晨雾,在鸟声啁啁的竹林中变幻着七色光环,一派缥缈神秘,使人飘飘然欲仙。路边屋边的一丛丛金竹潇潇洒洒,婀娜多姿。深夜的月光下,竹影或深暗如蓝,或浅青如翠,每张竹叶都在低唱。
毛竹就是徐悲鸿为杜诗《贫女》而作的仕女图中当背景的大竹,有傲骨而绝无傲气;金竹则是郑板桥笔下“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不亢不卑的小竹。竹们美丽而坚忍,能给人以立身处世之启迪。人们爱竹,自古而然。
宋代有个大胡子不无风趣地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他的《墨君堂记》赞竹云:“风雪凌厉,以观其操;崖石荦确,以致其节。得志,遂茂而不骄;不得志,瘦而不辱。群居不倚,独立不惧”。
绿竹绿草的山野,绿成了满目青蓝色。我无论站在什么地方眺望,那些山坡上静静的竹林都会安谧、秀美得让我的心颤抖!只有我能听到山风送来竹林的心跳,纯净得无任何杂音的处女一样的心跳!谛听着这种心跳,我真想再如孩子般大喊大叫,扑在绿草地上打滚,然后变成一只飞鼠蹿上竹梢……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大青石铺就的李氏大屋门前,走过来一个眼珠水灵灵的女孩,带着银项圈,穿着天蓝色镶红边畲服,喊着我听不懂的畲歌。她的身上还烙着老祖宗一代代留下的民族印记。我以审视油画一样的目光审视着她,发现那纯净无污染的眼波中有一株株绿竹在摇曳。唔,她也不正是春风中的一株新竹吗?踏着青石板路逛呀逛,就逛进了一幅畲家风情画。我踱到村头古廊桥下,凉凉的水气杂着芳草的清香吹来,水清如风,风凉如水。几个高卷裤管的畲姑站在溪水中洗衣,竹一样坚实而妩媚,汗如露滴。棒棰起落,响声四起,溅起一片彩虹。
我想起了李氏大屋中的一则百年佳话:一位家财殷实的阔少爷,毅然与清贫的畲姑同拜天地,结为伉俪,恩恩爱爱地浪漫了一辈子。这位王神洞蓝氏畲姑谢世后,其夫还为其大事“哀荣”,并不惜重金在大屋阁楼上造了一座“银厝”以供其灵位。在风雨无侵的封建年代大围墙内,也曾绽出过无视民族歧视的叛逆竹笋呵。从这座大屋,还走出了马来西亚共产党中央委员李基中,美国著名数学家李学数……
夜色青青如竹。我睡在竹床上,贴着冰凉的竹席。窗内竹帘半卷,窗外竹影亦歌亦吟,送来了一枕清芬的竹韵!
夜半忽然醒来,我写下了这么一首《青街》:
青街,静静地躺在山凹凹
喔喔的鸡啼声中
猛然醒来
古廊桥和李、池大屋
少说也有几百年岁数
今天才嫣然一笑
青石板未开口
青青竹子笑出声音
走来了畲家汉子畲家女
吹来了山野之风
风中红酒的青铜绿
令人猝然醉去
竹林七贤错步而至
挥毫狂喊,泼墨成诗
斑斑的文采
碧绿不染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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