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看到环卫工人正在清理绿化带的杂草，在红继木下，一抓就是一把，我凑近一看，除了杂草外，也有红花酢浆草、紫云英、黄鹌菜、窃衣、鼠麴草和卷耳等。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但内心总感觉缺点什么。

　　以往，一天的疲倦之余，街道的人来车往中，偶尔瞄见转弯处闪现的一抹粉，那是酢浆草的身影在风中招摇，心情会莫名地美丽起来；或是偶尔遇见一株孤独的鼠麴草，想起年幼时和母亲在田地里采摘的情景；又或想起《诗经》里的“采采卷耳”，一抬头，它就在眼前，千年的时光并未将我们隔断。但现在，我只是孤零零地，一个人，行走在这片喧闹的街头。

　　这些杂草，它们只是生长在人们认为不适合的地方罢了。突然想感谢一些人，在我不长不短的生命之河中，留一块空地，让我随意地生长。念书岁月里，即使我不是他们心目中的“杂草”，肯定也算不上“神姝奇葩”，也许就是一根无足轻重的小草。卷着裤管，在江边烂泥中挖蟛蜞，那是父母对我的宽容；点着蜡烛，深夜在寝室漫读诗书，那是老师对我的宽容；叼着狗尾巴草，在群山万壑间肆意游走，那是天地对我的宽容。高中后两年，上课期间呆在图书馆是常态，在山林里听老人讲古是常态，在溪谷大石上晒太阳也是常态。幸好我的父母和师长手下留情，没有把我这根“杂草”给拔掉，今日还能在这里码字磨嘴皮子。

　　又想起教书生涯中，学生中的那几位“杂草”。是他们，在我精心准备的课堂里，冷不然的一个“散答”，使我乱了分寸；是他们，使我辛苦筹备的活动，意外丛生；是他们，超出我的控制和思维之外，搅乱我的心绪。但，我和他们一同成长，一同欢笑，成了朋友。

　　老师曾说，文化就是万物自由生长，文明就是拿一把剪刀把这些花花草草修理整齐了。自由生长虽然会杂乱无章，但无论是生活还是教育，在保护奇花异草和追求美观的同时，千万手下留情，不要把其他“杂草”一锅端了。也许一株不经意的黄鹌菜，绽放在整齐的红继木中，也可以温暖整个春天。

　　作者 易永煌 编辑 吴赛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