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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deng:水头,六百年前的那一场鏖战

2015年09月10日 16:54:27 来源:新浪博客

  水头,六百年前的那一场鏖战

  农历十一月初六。这是一个值得缅怀的日子。水头人骨子里的记忆。

  七百多年前的这一天,林泗侯王去国怀乡,从遥远的京都临安归航水头街埠头,途中突遭狂风大作,不幸,永殁大海。老街人为感恩林泗爷的功德,遂举办庙会,以追悼之。两百年来,水头街人每每在这头尾三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埠头的“可以观”戏台锣鼓响处,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一应货物琳琅满目,乡人川流不息,整座老镇氤氲在一片哀思如潮的情怀里。

  公元2013年12月8日,农历十一月初六。阴天,有雾霾。我只身登上“稻桶城”,凭栏,孤立于“古寨雄关”之上。在拂拂松风中,山下的鼎沸人声被过滤得一干二净,我的心儿融入了苍茫。稻桶城,又名炮台山,屹立于外岙村口,其山高峻兀立,山岗上怪石嶙峋,峰际有寨墙拱卫,城墙山石垒砌,高丈许,宽三尺,状如一个硕大无朋的稻桶,故而乡人俗称“洪桶城”。

  眼前的稻桶城,刚刚遭遇了一场意外火灾。山岗上残石败树在瑟瑟的冬风中颤抖,令人平添了一丝酸楚,也陡升了一份悲壮。那裸露的峭石,壁立的城墙,倔犟的老树,历经火的洗礼,清一色古铜色,宛如那喝醉了酒的老翁,睡意朦胧。但我相信,在一场宿醉过后,风来疏树之时,明月半墙之际,这寨墙上的每一块石头,山岗上的每一棵老树,从骨子里不会忘却,这儿曾经发生过的一场鏖战,就在六百多年之前。

  腐化成风的元朝末年

  元朝末年即元顺帝至正十一年(1351)到至正二十七年(1367),蒙古贵族已完全成为封建的大地主,土地高度集中,他们把从农民那里掠夺来的膏腴之地,以苛刻的条件租给农民,用租佃的方法进行剥削。蒙古贵族“索债征租,驱迫农民,剽掠麦禾”,普天下的老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民不堪其苦。当是时,政府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官吏敛财无所不用其极。朝廷上下弥漫着一股腐败奢侈之风,蒙古皇室和元朝政府把每年搜括来的民脂民膏,大量花费于无节制的岁赐和“做佛事”。以顺帝为首的蒙古皇室,“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蒙古贵族的跋扈和内部倾轧,地主豪强的专横,军阀的连年混战,致使元朝的统治走上了崩溃的边缘。

  风雨飘摇的元朝政权

  元朝末年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激化,极端尖锐,终于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元顺帝至正八年(1348),浙江黄岩盐民方国珍啸聚海上,剽掠漕运,格杀巡捡,揭开了元末大动乱的序幕。到至正十一年(1351),元朝政府命工部尚书贾鲁发汴梁、大名等十三路农民,共十五万人修治黄河,同时又派兵沿黄河大肆镇压。就是这些黄河工地上服苦役的农民,点燃了红巾军起义的导火线。以刘福通、韩山童、郭子兴、徐寿辉、彭莹玉、毛贵为首的各路红巾军起义爆发以后,一时“贫者从乱如归”,不出数月,便成燎原之势,黄河、长江、两淮地区,四处涌动着起义的热潮。当红巾军正与元军主力进行殊死抗战之际,朱元璋在安徽濠州独树一帜,不断壮大自己的军事势力。在群雄并起的时代背景下,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元朝政权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山雨欲来的平阳州

  老平阳自西晋太康四年(283)设县以来一直到元代,行政区划一直是县级建制,元代元贞元年(1295)因平阳县户逾五万,丁口则达到十七万零三百五十八丁,平阳县升为平阳州。平阳州,隶属江浙行省东道宣慰司温州路,平阳州则是平阳历史上的最高建制。1355年12月28日,方国珍攻占温州,割据一方。平阳境内“山谷多烽燧,田园半草莱”,各地农民起义军风云涌起,山寨林立,旌旗猎猎。元至正十三年(1353)春,浙闽边区的山民在李师、金翁瑞的领导下,组织了一支拥有数万人的农民军,出没于浙闽交界的长山远水之间。这支农民军曾一度攻克平阳州城,焚烧公廨,劫富济贫,“蔓延平阳且两岁”。时平阳境内惟江南乡郭瑛、陈文俊等凭借凤浦江为天堑,率乡民自相团结,农民军不敢贸然进犯。至正十五年(1355)5月,时摄平阳州事的元将周嗣德赴江南招兵买马,屯白沙,礼致大家,使输军储,设法募丁壮为兵而训练焉。8月,农民军进入江面来袭,周嗣德带兵渡江与战,郭瑛率江南民团协从进击,起义军战败,被杀百余人,被俘数十人。李师、金翁瑞所部抵挡不了周嗣德的凌厉攻势,主动撤退到泾口西部山区,安营扎寨。

  血雨腥风的稻桶城

  农民军据险防守,以南峰稻桶城为前寨,东峰凤湾寨为中寨,北峰青湾寨为后寨,三峰连绵二十里,互成犄角之势,自成戍守之所。前寨雄扼西北山口,泾川盆地尽收眼底;中寨坐东,拥抱占江平原一马平川;后寨青湾为石头城,高耸于泾川群山与腾蛟群山之间。至正十五年(1355)冬,周嗣德、周诚德兄弟移兵泾川,枞金伐鼓,纵兵大战。将士闻鼓声而进,引弓齐集,农民军失利。旋即,另外一支农民军在金安三、吴邦大带领下,驰援泾川李师、金翁瑞所部,在泾川山寨同周嗣德指挥的元军展开一场生死肉搏战。时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两军大战三次,白刃相接,打得天昏地暗,起义军后路被切断,周家军坚壁清野,令起义军军心涣散,自相蹂躏,终将溃退。周嗣德率部向北追击数十里,起义军被杀被俘甚众。后周嗣德又用计诱杀李师、金翁瑞等数十首领,同时在阵前高喊:“荷戈来从者,优待之。”许多农民士兵眼看大势已去,便纷纷弃仗来降。就这样,一支几万人的起义军,被训练有素的周家军,土崩瓦解了。

  扑朔迷离的五龙岱

  一场血雨腥风过后,稻桶城头赤地十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因稻桶城头多悬崖峭壁,乱石满岗,无以埋尸。五龙岱同稻桶城相望不过百米,山势缓,山际有一大天坑,貌似一口大锅。周嗣德命令打扫战场,遂将成千上万的阵亡将士的尸体埋葬于五龙岱,于是,就有了“五龙岱万人冢”之谓也。在孩童时代,清明时节,邻家的小伙伴喜欢提着竹篮子,结伴上山采绵菜,大人总是吩咐:“不可到五龙岱山上去,那里很肮脏。”年幼的我,唯唯诺诺,大伙每当途经外岙口,顶多远远地朝五龙山作惊鸿一瞥。伙伴中阿豪哥年稍长,于我们算是见多识广。“五龙岱山际白骨露野,夏夜鬼火闪烁,时常有孤魂冤鬼在哀嚎。”阿豪讲得绘声绘色,我们听得毛骨悚然。据民国《平阳县志》载,乾隆二十六年(1761),朱衣相献地3.65亩,百余人捐资,施廷桂捐白银50两列首位。林章夏等主事募建五龙岱义冢,为无地归葬和无主认领的亡者提供坟地。有男圹二,女圹一,绕以周墙坚固宏阔,名称“化城”,形似锅盖,故乡人又称之“五龙岱盖锅”。而今年近七旬的林上熙先生,世居外岙,他说,当年内外岙周边山头的柴草,被乡民割得一干二净,唯独五龙岱山间杂草丛生。传说山间不但有鬼,还有专吃尸骸的大蛇在游弋,没有人胆敢进山。“年轻时,看着五龙岱的满山好柴,心里直痒痒,就邀约一帮胆大心雄的后生仔,刀起草倒,沿山脚一路向山头横扫,大伙结伴来到人迹罕至的‘化城’,鬼倒不怕,幸亏没有遭遇传说中的大蛇。”说这话的时候,上熙先生流露出惊魂未定的神情。

  游民成群的乞丐寨

  在偃武息戈之际,对于归降的农民士兵,不愿继续从军,要求解甲归田的,周嗣德均予发放两块银元,以作路资。一些农民士兵惯于游走绿林,远离农耕,懒散已久,又觉“无颜见闽北父老”,便选择过着闲云野鹤的游民日子。时仕静卧牛山主峰有天然洞穴,可容百人,冬夏恒温,洞中有泉水,四季不竭,无乃洞天福地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这一群人白天三三两两到泾川、山门各地行乞,夕阳西斜时分,陆续来归洞穴,是以为家,听松风星语。这一伙人在石筠寺的晨钟暮鼓声中,悠然度过日出日落的苍苍岁月,所以有现今的“乞丐寨”之说。乞丐寨南麓,智光塔畔,有山,山上有陶窑,清代之前此山名为窑前山。十五年前,人们在仕静窑前山营建晨炼园地时,在离山体地面五米深处,挖掘到窑址,面积过千平方米,有陶瓷堆积层,陶片缤纷五彩,夹有青蓝釉陶罐,经鉴定为宋窑。或许因元末战乱,陶窑始被废弃,这与六百年前,周嗣德同农民起义军的那一场鏖战,不无关系。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今天,我怀着凭吊之心,拾阶登上稻桶城,闲坐于嘉园亭,徘徊于古寨雄关,看雾霾已散,乞丐寨头白云悠悠,青湾石寨默默,五龙山前车水马龙,金溪无语东流。倏尔,一群阳光少年言笑嘎嘎地从我身旁飘过,把我于冥思遐想中拉回了现实。哦,一页风云散去,变换了时空……

  相关链接:周嗣德(1306-1371),字宗道,青街睦源人。曾祖父周汝临任南宋江阴军节度推官,父亲周应奎任元朝浙东道宣慰司同知副都元帅,封爵汝南郡侯。周嗣德出身于将门世家,兄弟八人,其行二,个个自幼习武。周嗣德饱读兵书,一身文韬武略,以荫补福建海口场司令,任内修葺龙江书院,致力振兴文风,颇受当地民众美誉。元至正二十年(1360),江浙参政周嗣德在四十四都(今水头地)创建泾川义塾,为平阳县最早的义塾(免费入学的学馆)。

 本文转载:潘孝平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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